她甚至都不曾认真瞧过皇帝的面容,逃避似的钻进他的怀里,仿佛他的真实的样子就像是甚么洪水猛兽,会叫她难以面对。
郁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怪。明明像是害怕他,却粘着男人不放。
正常人都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解释,就往人家怀里蹭,更何况他们之间需要解开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而她从前待他的态度,实在算不得好。
那就更欠他一个赔礼了。
势利眼如郁大小姐,那也应该哭得梨花带雨,委婉动人与他分说,再稍稍欲情故纵一番。
然而郁暖真的等不了了,由于醉酒和本身的羸弱,她难受得不成了,窝在他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在不自觉发颤。
皇帝稳稳握着她单薄的肩胛,把她拉开,沉冷教育她:“好生说话。”
她敏锐嗅到自己的优势,仗着宠爱无理取闹,却也无人舍得动她一根手指。
他略一蹙眉,却发现她更不听话,压根教不好了,埋头钻进自己怀里,绵软香甜小小一只,边哭边发抖。
郁暖扯着皇帝的衣襟闷着声,软软道:“我想要您的孩子。”
皇帝眉峰微挑,板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不准怯懦逃避。
天子的面容冷肃,雍容刺金的领口,延伸出修长优雅的脖颈。男人唇角有些天生上翘,故而即便无甚表情,淡淡觑她时,却仿佛含着情意,无端端勾人心痒。
她带着朦胧泪意的双眼,对上他的眼眸,面颊的热度像是着了火,腾一下便泛出晕粉。
她仿佛知道,为何原著中那么多女人迷恋他了。
不仅是因为乾宁帝面容俊美,并掌有权柄地位。
应当还是因为他天生笑唇,即便被皇帝面无表情审视着,他甚至或许,只是在冷静地评估你的价值。
可是男人唇角自然勾起的微小弧度,和深邃黑沉的眼眸,却仍给人含情的错觉。
可想而知,他在床笫之间是什么样子了。
一定,能把女人都迷得合不拢腿。
皇帝却噙着一丝冷意,在她耳边低低哼笑道:“小骗子。”
语声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郁暖满心战栗,甚至难得抿出了颊边的梨涡。
她一只小手的手下意识抠着他袖口的纹路,一下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努力把金线都拉扯出来。
反应过来后,她立即放弃了他宽大的广袖,想要找回点气势,压着嗓子冷冷道:“我没有的,不要乱讲。”
说完便觉很心虚。
她确实根本不准备为他生孩子,也很有可能怀不了孕。
但情势所迫,为了尽快与他在一块,她只想出这个法子。
没想到老变态一下就拆穿了她。
郁暖心一横,努力垫脚,想要伸手勾他的脖颈,但由于男人实在太高,还十分不配合她,冷淡得像个看戏的陌生人。
她并没有成功。
他看够了郁暖窘迫的模样,于是顺其自然,被她扯得低下头。
郁暖的手臂便成功环绕上他的脖颈,抱着他的脖子,偏头看着他俊挺的轮廓,闭眼在他面颊上,印了一个香软的吻。
她一点都不知羞,纤细笔直的腿也跟着像藤蔓一样,缠绕上皇帝高大的身躯。
郁暖把脑袋也埋进他的肩膀上,软乎乎的面颊也慢慢磨蹭着。
皇帝的手指在她脑后的发髻上摩挲,捏住她常用的那根玉簪,轻轻一抽,她的发丝便顺滑着垂落下来,接着郁暖猝不及防,腿弯一软,轻轻跌落在书房里暗色的绣榻上。
他的微凉的手指,漫不经心捏住她的下颚,另一只大手覆盖住她含泪的眼眸。
郁暖的眼睫轻颤,他的掌心也有些痒。
男人身上优雅寒凉的熏香,也磨得她心痒难耐。
郁暖一边的小腿,缓缓摩挲在他结实的腰间。
小姑娘苍白优美的唇勾出一个弧度,面颊边的小梨涡,也甜甜陷落下,像是一只吸取阳气的小花妖,要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这样的表情,在郁大小姐的面容上甚少瞧见。
那么软绵,那么娇媚从容。
皇帝眸色暗沉,却不急不缓,在小姑娘娇滴滴的唇角,到苍白的唇瓣,润红的鼻尖,和雪白饱满的额头,皆印上禁欲凉淡的吻。
接着,才是最柔软勾人的地方。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炽热霸道的吻。郁暖的眼睛被他遮盖着,身子被压在榻上,发丝凌乱暧昧。
她却甚么都看不见,只能随着本能,勾着他的脖颈与他唇舌相交,稚拙的,却丝毫不被动。
郁暖的上唇被轻轻咬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一点血腥味,郁暖睁大眼睛,很凶地回咬过去。
不是要早朝么?
不是要议事么?
不是要见大臣么?
那就让他们都看到嘛。
可是事与愿违,郁暖努力想要咬他,可他很快灵活转移阵地,又吻上她雪白柔软的面颊,把她的面颊当作甜滋滋的糯米。
待她有些丧气的时候,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笑,又亲亲小姑娘的唇瓣。
她咬不到他的薄唇,有些伤心地想哭。
她也是这样做的。于是很快,他便感受到手心湿润的触感。
她又在撒娇。
皇帝把她软乎乎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唇送上门。郁暖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了上去。
她没有控制好力道,使了浑身的愤恨劲儿。
即便身子羸弱,但她牙口好。
于是更浓的血腥味,在他们的唇舌间蔓延开来,带着咬噬与缠绵至死的意味。
这是个,很符合戚寒时喜好的吻。
充满了浓浓戾气和至死方休的味道,像是献祭出了彼此的灵魂。
他的暖宝儿软和娇气,羸弱爱撒娇,但咬他的时候可一点儿也不软绵。
是个凶得要命的小姑娘。
郁暖却不怎么喜欢啊。
她亲累了,也不晓得这样的耳鬓厮磨,到底有什么太多的含义。
她的小手便有些不安分地握着他的衣襟,想要用力把他的领口解开。
皇帝却适可而止,冷静制止了她。
两人的喘息交融在一起,在寂静的夜色里,有些情i色暧昧的意味。
他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沉稳把她拉开,与此同时,他们的唇瓣也喘息着,慢慢分离开。
郁暖方能睁开眼睛,却发现书房里很是昏黄,只在远远的四角,点了几盏鱼油灯。
她伸手抚上他的面颊,那是很真实的皮肤质感,属于帝王的轮廓挺拔深邃。
只是下唇却被她咬出了伤口。
她又伸手环住皇帝的脖颈,面颊柔粉微醺,眼波流转生晕,与他软软撒娇道:“我想要个孩子,陛下。”
他一顿。
应该是,并没有料到郁暖的脸皮居然还可以这么厚。
不怪郁暖,作为一个原著路人读者,她对男主的性格评价就是很直接很犀利。
乾宁帝并不喜欢拐弯抹角地周旋暗示,原著里屁事多从来踩不住重点的弱鸡文臣,一个个都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她也就直来直去。
都到了这个程度了,事实如此简单明了。
皇帝就是周涵。
她老公就是陛下。
他都这样了要是再看不出,智商岂不只有五十。
难不成还要她再哭得梨花带雨,矫情万分,问他你是不是周涵?你到底想要拿我怎么办?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你为什么要娶我?我可是很有节操的,不给名分就让你吃不着死鬼哼。
那当然不可能。
尽管有部分她也不太明白,但并不代表郁暖就很想知道。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是想痛痛快快的,扯着陛下干一场完成任务。
结束就可以收拾收拾,过几天想办法拔出他的剑,横颈自刎了。
多么干脆痛快。
一定是他欣赏的类型。
剧情都逼她到这个程度,现下日日头昏脑涨,就因为没完成酒后乱i性这个大剧情的话,也就没有再苛刻逼着她照郁大小姐套路走。
郁暖这段时间来,也分析总结了。
对于剧情而言,人设的重要性远远低于剧情完善程度。
也就是说,如果剧情还远远没有完善,人设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醉酒时,是完全可以被容忍偏移小部分的。
但气氛一时很尴尬。
他们的身体还紧紧纠缠在一起,郁暖甚至隔着布料,可以感觉到男人坚硬炙热的温度。
他并不是对她的身子,完全没有兴致。
相反,兴致很浓。
与他现下禁欲冷淡的神情,非常不符。
郁暖感叹一下,生活不易,这可不是随便说说。
没想到陛下除了偏执阴郁洁癖强迫症,还精神分裂。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呜呜抽噎着指责他道:“您根本就不喜欢我!”
“你都不碰我一下,我就这么让你不喜欢?”
“算了,不然请允许我改嫁罢。赶明儿请您赐我一封休书,我便能嫁给别的男人去,到时候……”
郁暖话才说到一半,缓缓抬眸,就发现他的神情,非常阴郁暗沉。
她觉得有点糟糕。
她努力从他的怀里挣扎着,软绵绵蠕动起来,想要从榻上慢吞吞爬出去,却被他一手臂捞回来,牢牢禁锢在怀中,手劲勒得她腰疼。
腰椎盘都要凸出了。
皇帝强迫她抬起下颚,手劲硌得她下巴生疼,他的嗓音紧绷阴郁,像是一条毒蛇,在她耳廓上叫她战栗不已:“那么,朕会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再把你抓回来。”
“唔,脚踝牵着锁链,一辈子在寝宫里陪着朕,好不好?嗯?”
郁暖面色一下苍白起来,硬气回嘴,戳着他肺管子心头肉,刁钻刻薄倔强道:“横竖我是要死的,很快就要死了。那您抱着我的尸体活去罢。”
她说着用力一把推开他,觉得今天可能又谈崩了,十分不开心,顿时觉得脑壳更疼了。
都怪他,老混蛋。
郁暖努力挣扎起来,开始踢他,一边哽咽着道:“横竖你不要我了!我说要给你生孩子,你不信我,还把我推开,对我说那样过分的话,那我也不要你了,你是要我死。”
“那我死给你看好了,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他沉默着,像是一堵铜墙铁壁,郁暖踢他反倒把自己弄得生疼,估计脚踝都红肿了。
火焰蚕食着灯罩中的蜡柱,已然下去小截,烛泪粘稠瘫软地依附于灯座上,欲滴未滴。
僵持半晌,她气得掐天子的尊贵手臂,对他道:“你放开我,我要回府了。”
气氛紧绷到快要迸裂,冒着突突的火星子。
他在黑暗中,一点点像是死气沉沉的木偶,缓缓低头看她,眼眸诡异而冰冷。
戚寒时眼眸微戾暗沉,却优雅微笑起来,低沉在她耳边道:“不是,要为朕生孩子么?”
他把郁暖单薄的肩胛强硬按在榻上,捻起她的一缕发丝,抿在唇里,合眼品味她的味道,唇边的笑意愈发温柔肆意,另一只手精准捏住她乱踢的脚踝,稳稳摆在窄腰旁,于她耳边酥麻缓慢道:“那么,好好享受。”
郁暖虽然盼着解脱,却发现情况更不对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
她可能会被弄死。
郁暖惊恐着,更努力的蹬着腿,讨饶着卖力逃脱。
却听见,他冰寒含笑的声音,悠然在她耳畔响起:“如果不能享受,也不要太早的失去知觉啊。”
“毕竟,你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