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晚被他这种似嗔似怨的语气唬住,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那你说该怎么办?”
余究眼里闪过一点光,笑着翻身而起,将他压在身下,“刚刚不算,再亲一次。”
贺晚微怔,额间就已经多了份重量,“接吻要从上往下,小哥哥的额头很好看,该被人温柔的亲亲。”
重感落到眉头——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挑眉时候的样子性感极了,好多次我都想把你压到床上亲。”他顿了一顿,半抬起头,低声笑的时候有呼吸喷洒在贺晚脸上,“或者电脑桌前、或者电竞椅里……我都很想吻你,晚晚。”
暑气透过纱窗飘进来,蝉鸣声聒噪,空中有风起,突然就在夏夜里带来了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
一片大雨滂沱中,余究再度低下头,近乎虔诚一般地将吻落到他眼睛上。
突如其来的逼迫惹得贺晚不自觉闭了眼,然后黑暗中,他听见这个人小声道: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藏着星星和光。”
之后是鼻尖,余究很小心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他小声道:“好过分呐,你怎么连鼻子都生的这么好看。”
就像是家养的大型犬舔了一通,对方还要说一句你好过分呐,贺晚懵了懵,刚想反驳他的时候,那人又往下压了压。
“可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嘴巴,”余究道,“永远都是笑着的张扬、肆意的少年,美好到让人看见就笑了出来,也让人一笑就想吻上去。”
余究撤离几分,浅笑着询问:“我可以吻你吗?小哥哥。”
……
小队长的吻从来不激烈,淡淡的、带着能从空气里溢出来的深情,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陷进去。
技巧性不算多么足,却能让人感受到身上这人的认真。
余究接吻的时候会闭上眼睛,刀刻般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温柔,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狙击手看见空投箱里面的awm一样。
命中注定的一把枪,绕山绕水寻到的二十发马格南。
合该珍惜。
·
一吻既罢,两个人都粗粗喘着气,余究甚至刻意离开了贺晚几分,像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贺晚看得好笑,伸手按亮了灯,笑着允诺,“等你生日。”
余究:“什么?”
贺晚视线往下,半揶揄着道:“等你生日,让你开荤。”
余究微怔,回味过来他话里意思,当下就没忍住想要扑上去,“我成年了!”
“你才十九。”贺晚哄他,“你才十九,还太早了。”
十九岁,放在一些入学迟的孩子身上,高考才刚毕业。
真跟他做些什么,贺晚会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余究:“……”
我觉得小哥哥对自己有误解,可我不能说。
……
可到底情难自禁时,有些东西要消下去都没那么容易。
贺晚不忍心见他憋的难受,想了想,还是哑了嗓子道:“我帮你吧。”
……
事后小队长一抬眼,瞥见贺晚愣愣地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脏了。
“……”
日了!
余究单手捂住眼睛,小声嘟囔一句:“瞎了算了。”
贺晚却一下抓住关键词,半支着身子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我们明天出国吧,我给你找了个医生,过去看看。”
余究微怔,先是扯了几张湿纸巾帮他将手擦干净,又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
“晚晚,先起来,我换床被子,脏了。”
贺晚顿住,视线不自觉地瞟到身下,未等余究第二次喊他,噌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队长浅浅笑开,揶揄着道:“刚刚也不见你害羞。”
他不说还好,一说贺晚就想起自己刚刚要这个十九岁的小孩做了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故作强硬地说:“去不去啊?”
余究:“嗯?”
小队长装聋,贺晚微眯了眯眼,身子故意向下,半贴到他背上,放缓了声音问:“美国,我给你找了医生。”
清淡的香味一下贴近,余究有些无奈地握紧了手,低声道:“小哥哥……”
贺晚:“去?”
“先不说去不去的问题,”余究笑,“你要是再靠我这么近,我可能忍不到生日。”
贺晚:“!?”
操了!
被一个孩子调戏了!
余究将床单给他换好之后直起身来,便见到贺晚略显烦躁地站在一边。脚尖露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鞋。
见他看过来,贺晚皱了皱眉,声音更冷,“到底去不去啊。”
余究一哂,“你这是不是就是别人口中下了床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贺晚看向他那张嘴,陷入沉思。
半个小时前他才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在接吻的时候说出那么多惹人沉迷的话;半个小时后,他就想拿根针将那两瓣好看的唇缝上。
太能叭叭叭了。
偏偏他说的话自己一句都反驳不了。
不再继续逗他,余究笑着坐到床上,随手拿了他当初换房间的时候故意留下来的糖。
剥开糖纸,他握着糖棍儿伸向空中,半挑着眉示意贺晚接过。
贺晚犹豫一下,接了。
余究低笑一声,给自己也剥了一根才说:“太仓促了,签证机票什么的……”
“签证老汪弄好了,机票随时就能买。”贺晚直接回道。
实话。为了确保sun一队打比赛的时候不会卡在出国这一关卡上,汪丛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帮他们办商务签证,有效期内都可以走。
至于机票,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小队长愿意跟他走。
贺晚很愿意尊重他的选择,但这事涉及到余究的眼睛,实在不行……
把人打晕了扛走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底,他实在是担心他的眼睛。小队长的眼睛很好看,藏着星河和光晕,笑盈盈地看向你的时候,会觉得身周都是暖暖的光。
贺晚不想这样一双眼睛受到一点伤害,他更不想余究出事。
似是知道那双微微皱起的眼睛下在想什么,余究好整以暇地半往后靠去,窗外暴雨声响彻,他往外瞟了一眼,“暴雨,不安全。”
贺晚皱了皱眉,“那后天。”他拿起手机准备看天气预报,余究却笑着一把从他手里抽过手机,然后带着人坐到床上,问:“小哥哥你在哪找的医生?”
贺晚一愣,眼神闪躲了一瞬。
还没待说话,小队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michael?”
见被发现,贺晚便也不瞒,坦诚道:“michael他家世代从医,他父母是北美那边有名的医生。”
“眼科?”
“嗯。”贺晚点头,“michael他自己眼睛也坏过,他妈给治好的。”
这倒是个没想到的变数,余究也不追问,笑着说:“所以你刚刚跟人家玩游戏是为了帮我找医生?”
贺晚睨他一眼。
还是个有良心的。
余究便继续笑着,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勾他手心,“小哥哥这么在意我呢?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家?”
贺晚脸一热,懵了。
他的确是跟贺正义放过大话说要跟余究结婚,但事实情况是,没有哪个男人会用“娶”这样的字眼形容自己。
可是余究说出来,一点也不违和,只会让贺晚真的去思考一下。
娶他回家吗?
那房子还得再买一座大点的,两个人住不能囫囵。还有厨房,小队长眼睛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自己要不要去学一下下厨?
他想的认真,余究几乎一眼看清他在想什么,心下一时被填的满满当当。
他道:“我打职业不久,肯定是没有小哥哥你有钱的。”
贺晚:“没关系。”
手伸进他的手心,轻轻勾了勾,碰到常年握鼠标生出来的薄茧,余究笑:“年初我买了套房子,不大,上下两层楼,五个房间,装修选的是暖色调。”
他顿了一顿,故意说:“还在付按揭。”
贺晚没把这当回事,闻言便很自然地说:“我跟你一起还。”
他自己有房子就更好了,那他再去准备两台车。暖色调的装修……贺晚喜欢明媚的暖色,太阳光一样温暖。
小队长轻轻勾起唇,身子不自觉地坐近了几分,嘴巴里的糖换了个方向,他笑,“离sun不远,带一座小花园,我原本是想种树的,现在想想,要不种郁金香?”
贺晚一怔,郁金香是老妈生前最喜欢的花。余究在他家看到的那副画上,花园里也是大片大片的郁金香。
他不自觉地点了下头,身边这人便用更加慵懒缓慢的声音诱哄着,“郁金香花期短,春天我们就撒点种子,从四五月的郁金香一直开到八月底的蔷薇;夏天再搭个架子,种点葡萄和西瓜。”
“小哥哥你怕热,多种点葡萄,给你遮阳。”余究笑,“再养一条狗,金毛还是萨摩耶?”
贺晚想了一下,都是大型犬。
“养猫吧,一条狗够受的了。”
余究微愣,旋即反应过来。小哥哥又骂他是狗呢。
但他挺受用,微微点头,完全将手握成拳缩进他的手心。
明明手要比他大一点,但是做出这种完全依赖的姿势,贺晚居然没觉得别扭,而是下意识地将他的手又握紧了一点。
余究笑了笑,“好,养猫。”
夏夜的雨一阵一阵的,雨声渐弱,凉爽的风顺着纱窗飘进来,小队长问他:“猫娇贵,养哪一种呢?”
“英短……算了,还是养狗吧。”贺晚微微蹙眉,很认真地跟他讨论了起来,“我们俩要出国打比赛,一只猫放着,太委屈它了,还是养狗吧,能糊弄。”
余究乐了,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笑弯了眼,“小哥哥你这是在说我好糊弄吗?”
贺晚不答反问:“你是狗吗?”
余究:“……”
“汪!”
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动了动,身边青年小声撒娇一般道:“嗯,你的。”
将自己放到绝对臣服的一种姿态,一个很强很强、被所有人仰视的人将脸凑到你面前,带着满腔笑意小声学了一声狗叫,然后告诉你,他是你的。
属于你一个人的忠犬。
贺晚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从小亲情缘淡薄,老妈去世之后便几乎是个没有家的人;友情缘,只有一个骆招招是从小陪到大的,但那毕竟也不能随时陪在身边。
至于队友……当年退役的事,已经让他心寒了一半。
而如今,在这间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中的房间里,sun一队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队长小声地汪了一下。
他偏过头去看余究。
眉眼俱是璀璨的笑意,一颗糖含在嘴里,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在唇边撑起很小的一个弧度。
那是他的小男朋友。
贺晚突然觉得心动,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下将嘴巴里的那颗糖咬碎。
青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就闭上了眼。
他的神自云端低头,在他眼上印了一个吻,温柔而深情。
嗯,刚刚给小哥哥的糖是苹果味的。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