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丘峰,因浮丘公曾居此山而得名也。收徒授业,当然是浮丘峰更为方便。就像谢映登,人住在峻极峰,就在峻极宫给李守义授业。 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距离这么远的子晋峰呢?恰恰说明了,子晋峰中,有让浮丘公搬不走,舍不得东西,所以不得不往返两峰之间。 更有意思的是,谢灵运的《秘阁四部》写的很清楚:浮丘公又以《相鹤经》授王子晋,崔文子学道于子晋,得其文藏嵩山石室,淮南公採药得之,遂传于世。 可据史料记载,太子晋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且不说他拜师修炼的时日不长,就算是道门历代的天才,也没有在这年纪便收徒授业的。 所以,松云子更倾向于,溘逝乃太子晋金蝉脱壳之计,从此摆脱世俗的束缚,可以斩断尘缘,专心信道求仙。在此期间,又收徒崔文子传授所学,最后才有了前面提到的王子登仙的故事。 李守义揉了揉下巴,笑道:“师兄,你似乎对这段故事很是精通,应该是下过了一番苦功夫。”
松云子当年明白,小师弟言语中潜在的意思,这是疑心他们来子晋峰,是别有所图。 他们这些被圈在黑龙洞的,本就身陷猜忌,这也不能怪李守义人小鬼大,疑心颇重,换成松云子自己,听了这么多也会多想。 可若是别有所图,他可以藏在心里不说,完全没必要给他们七人,招惹这份麻烦。恰恰也因为心底无私,他才把这些说出来,供大家参考。 “殿下可知,太宗皇帝晚年,亦曾向道门提出过,长生不老丹之事?”
众所周知,太宗早年锐意进取,曾公开讥讽始皇帝、汉武帝等迷信方士、追求长生不老举动的荒谬。 言:神仙事本是虚妄,空有其名。秦始皇非分爱好,为方士所诈,.......,还至沙丘而死。汉武帝为求神仙,乃将女嫁道术之人,事既无验,便行诛戮。据此二事,神仙不烦妄求也。 然而,随着亲人的离世,旧疾复发,再加之国事家事都不省心,前朝的储位之争又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身体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尤其是李承乾被废后,龙体更是每况愈下,对死亡产生了畏惧,是以迷信上了长生之术。 李守义頟首回道:“从贞观十七年开始至驾崩,太宗便放弃了围猎,再没有跃马扬鞭过。”
当时的太子右庶子高季辅曾向他裨益之言,劝告太宗莫重蹈前人的覆辙。太宗心里虽然不高兴,但却不好表露,以免堵塞言路。 所以,当着重臣们的面褒奖了他,言“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
,还赐了炼丹必须的材料钟乳给高季辅,由此可知那时便已经在服丹药了。 所谓以道侍君,不可则止,既然太宗不愿纳谏,那臣工们自然也用不着自讨没趣。是以,太宗服食丹药,也由半遮半掩,转到了光明正大。 天子向道门要长生不老丹,这可把李淳风难坏了,道门真有这东西,谁还能花上毕生的心血去修习隐决,以气海充斥血脉,多活那几年。 可皇帝老子发话了,没有他也得想办法去找去,是以向道门各山下达法令,将有关长生、炼丹的手札、秘闻,一切的一切都送到长安钦天监。 带着包络七剑道内,钦天监的一干吏员,阅读考证了大量的书籍,仔细甄别,去伪存真,最终圈了三个地方,浮丘公及子晋峰,就是其中的一处。 后来,李淳风带着七剑道,曾造访过太室山。与潘师正曾上过子晋峰,下山后,便不再提及长生之事。 张弛疑惑道:“你们上去过?”
松云子摇了摇头:“潘师叔说天衡境之下禁止入内,我等七人那时还是瑶光境,自然没有那个资格。”
也就是因为这次,李淳风怕开罪于圣人,性命不保,便托付潘师正,对他们七人多多照拂。回京后也硬着头皮见驾,好在太宗念旧,仅仅是苛责了一顿,但宠信也大不如前了。 永徽之后,得益于恩师的庇佑,潘师叔言出必行,他们能在黑龙洞待下来,可以在虎头峰自处活动。否则,青城山玄坛寒池,就是他们的终老之所。七剑客,对此恩也是铭感五内。 松云子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能不能帮助李守义,便不得而知了。简单的吃完干粮,以张弛及银灵为前探路,用足了两个时辰,李守义才顺利登上子晋峰峰顶。 太室山三十六峰范围内,除嵩阳观、峻极峰-峻极宫外,所有的道观建制都是一样的,瞧着眼前残败,杂草灌木从生的旧子晋观,诸人无不唏嘘,七剑道也整齐的叹了一句:无量天尊。 “张师兄,你当年就是在这被袭击的?”
“不是,应该再往前一些!”
,张望之下,张弛便指向了右手边百步之外。 是以,张弛与云松子在前,青云子、浮云子在左;祟云子、冠云子在右;梅云子、如云子在后;李守义、鸿雁及李洽、李越等六名侍卫,则在中间。步子缓缓的,一步步探着走。 转了一圈,也没方现那个长刺的怪物,又眼见是暮时,张弛建议,退到上来的通道处扎帐休息。若是夜中有变,也可以进退自如,不必自陷绝境。 这是个老成持重的办法,李守义没有意见,张弛便让诸人把帐篷架成一个圈,最大限度的遮挡取火的光源,免得被山腰的人发现。 当然,最安全的是不生火,可不生火,时下寒冬过夜,明日准得伤风。另外,不生火,没有光源,万一被袭击,反抗起来也不方便。 至于守夜,便简单了,松云子与祟云子、冠云子守上半夜;张弛带着青云子、浮云子守下半夜,其他人早些休息,补充体力,以便明日的行动。 睡不着李守义,拿着刀在周围的岩石上磕了磕,很容易便敲下来几块。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 随后,回来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着手,一边与松云子聊天。经过了一天多的接触,他是看出来,这七个人可绝不是简单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