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永嘉,后有高阳公主,李氏皇族公主的闺誉,实在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程度。现在的功臣勋贵,早就没有了贞观初期,尚主的积极性,都怕娶个不省心的回去。 想当年,太宗为千金择婿,不少功臣勋贵就因为其生母是低贱的乐伎,非良善之辈,女亦随其母,还是个二婚,不肯让子弟迎娶。郑家也是实在推不过去了,才让庶子顶了驸马都尉。 而千金,不,连公主府的牌匾都换了,就应该改称安定。安定也一直把郑家的怠慢记在心头,成婚以来,一直刻意针对郑敬玄和郑家,这些年来也没少给他们找麻烦。 可她毕竟跟郑敬玄生了两子一女,即便夫妻感情不好,也是有僧面佛面的。知道他被召见了,特意等在东跨院,想着好好提醒他一下。 四十多岁依然保养不错,体态丰盈的安定公主,捻着佛珠,傲慢道:“进宫了?那小家伙是不是为难你了?”
“别太在意,他打小就那个德性,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拿自己的叔叔当兄弟,像什么话!”
“你们父子啊!跟他保持距离吧,本宫看他也就是汉少帝的命,哼!”
是的,安定对皇帝不是一般的不满,而不满的原因恰恰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相处的礼节。 安定与太宗是兄妹,哪怕高宗比她的年龄还大,仍然是一口姑母姑母的叫着,且从不让她行君臣之礼。 李守义呢,虽然赏赐不缺,却应端坐着受他们这些长辈的大礼,从来都是以天子的身份与他们说话,一点亲情都不论。 她不知道李贞、李慎这些人怎么想的,反正她是很不痛快。这个重侄孙,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太宗了,见面动不动就教训她。 自从太宗皇帝过世,三十多年了,她再没受过这种气,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她拜太皇太后为义母,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以后皇帝与她说话,就会多一份顾忌。 前儿,她送到太皇太后那的“礼物”回过话来,她老人家对新皇,不是一般的不满。而以多年来,她对武后的了解,李守义这个不守规矩的皇帝,怕是当不了多久。 说到着,安定换了一副面孔,苦口婆心的对父子三人说:“是,名声是有些不好,可这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好了,本宫的身子也乏了,回去了。给你们安排了一桌席面,你们自己吃吧!”
话呢,不能说全是恶意,可安定公主的态度,在父子三人眼中,怎么看怎么像居高临下。父子三人,也是习惯性的运气,目送安定离去。 当然,父子三人的不满,安定是尽收眼底,可她不在乎,高阳那话说的对,如果让她选一种死法,醉生梦死是最痛快的。 安定在她的院子里,豢养了三十多位面首,在府中风花雪月,陪她及时行乐。安乐公主府的后院,比皇帝后宫的“排场”可大多了,在这里,她就是皇帝。 靠在矮榻上,享受两个俊男的按摩,眯着眼睛吩咐侍立身旁的掌事姑姑:“太皇太后为天下养,什么好东西没有,没见过!”
“本宫能攀上这层关系很不容易,绝不能跟不上后劲儿,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掌事姑姑-方芸,心里再有数不过了,公主府的面首,都是在关中、河南两道层层筛选的,每年换一次,保质保量,保证伺候好公主。 这种事,她经手多少年了,只要价钱到位,她什么样的都能找到。 可大明宫与公主府不同,那的规矩太大了,也人多眼杂。而且,也不是太皇太后一只手就能揽下的,盯着那里的人太多了,与公主府不一样。 出纰漏是一定的,让御史们知道了,闹到朝堂上,不仅会让皇室的颜面尽损,也会给太皇太后惹来无穷的麻烦,太容易弄巧成拙,费力不讨好。 莫不如先准备着,养在府中,什么时候需要了,能保证第一时间送进去。万一,她老人家心情好,来公主府散心,也可以随时享用。 当然,最主要的是,公主也可以替太皇太后先把把关,免得她们这些下人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给办砸了,耽误了公主的大事。 “恩,你说的有道理。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次,你可得多多用心,记住要最好的,本宫可不能在太皇太后面前丢人。”
说完这话,安定便拿起了榻前的箭,向不远处壶堆里投去,投中哪个,就由壶的主人来侍寝。投壶这项消遣,也算是让他玩出了花样。 掌事姑姑-方芸又拿起一支箭,双手呈了上去,恭声言道:“殿下,是不是也寻些佳人,给圣人预备着?”
这次为了攀上太皇太后,可是把他得罪惨了。是,公主在圣人面前并不亲近,有太皇太后罩着,暂时不用顾忌。 可不管到什么时候,他只要在龙椅上坐一天,他就是大唐的天子,是这天下唯一的主人。 他手里的那根绳子就是不粗,可也勒人啊!犯不着跟他闹的太僵。 而其正是龙性初成之时,正是处于对男女之事好奇之时,想讨好他也不难,无非就是花点心思。 万一,公主府送出去的人,得了圣宠,有了龙种,再有太皇太后这么一推,成为下一刻卫子夫也未可知,到时候安定可就是下一个平阳长公主了。 真若如此,那委屈了一辈子的安定,便可真的可以扬眉吐气了,再不用担心落得跟高阳一样的下场。 “不!本宫不能干这么朝秦暮楚之事,那样只能两头都捞不到好。”
像李守义这小屁孩低头,安定自然是不愿意的。那小子跟他老子一样,假道学,真小人。 太皇太后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真那么做了,得到的反噬,也不是她能承受起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抱着一个人,一条道儿走到黑。 这乳臭未干的小鬼能斗得过裴炎,能斗得过侍候过两代天子的太皇太后吗?安定认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