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城娱乐相隔不过一条街的另一片商业区。在众多大型商场边缘,一栋废弃大厦格外醒目。
这里原本也是当年一并开发的一处楼盘，后来却在施工过程中出了意外，闹出了人命。紧接着开发商赔钱跑路,公司因为商业原因破产,中间又爆发了各种各样的波折，一连串倒霉事件发生后,许多人纷纷传言这里风水不好，一时竟然无人接手,以至于最终搁置。
几年下来，这栋未完工的大厦早就变成了这座城市里被人遗忘的一角。
不知是不是附近有着太多高楼的阴影遮挡,抑或是曾经死过人，这里总给人一种阴沉森冷的感觉。
而就在半个月前,随着那个名叫陆朵的十九岁女孩在这栋大厦天台纵身一跃,这个早已被遗忘的地方,又以另类的方式重新进入了众多吃瓜群众的视线中，连续数天登上热搜，并成功成为了这座城市里一则崭新的都市传说。
甚至于时不时还有一些穷极无聊的人特意跑来参观这栋“鬼楼”,连附近街边的小商贩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天上午,日头升得老高。
街边的报亭中，报亭老板正对着街面连连打瞌睡,就看见一个穿着衬衫西裤、身姿笔挺的年轻人迎面走过来,一张俊美的脸在阳光照耀之下有些模糊。
“好俊的小伙子……”
感叹一声,阳光刺到脸上,报亭老板忍不住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就这么短短数秒的功夫,面前的街道上已是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什么年轻人的身影。
他脸色一白,想到前面这栋鬼楼的种种传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大白天的，不、不会是真撞鬼了吧……”
在他惊疑不定之时，那个年轻人早已进入了边上的“鬼楼”里。
呼……
脚步声响起，楚肆刚刚踏入第一层，这幢阴森森、黑惨惨的大厦里便骤然间刮过一阵阴风。地面上大片灰尘被风扬起，露出简陋的毛坯。
【宿、宿主……我我我……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系统666的声音开始发颤，小光球在系统空间中瑟瑟发抖。
楚肆忍不住弯起眼睛：“之前你不是还对那些鬼魂适应良好的吗？”
之前在原身家里，系统666可不是这副表现，楚肆醉心研究时，那些鬼魂可都被系统666支使得团团转。他还以为这只系统已经克服了怕鬼的毛病呢，想不到还是这么怂。
系统666强行辩解：【qaq那不一样啊。重点在于气氛，气氛不同，带给人的恐怖值都不同。】
它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宿主突然伸手一抓，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直接抓出了一团鬼魂来。
这动作之快，以至于那只鬼魂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满布迷茫之色。
【啊！】系统666倒是被吓了一跳，却还不忘连上网络，打开直播。
小心眼的系统666还记得那些人是怎么黑自家宿主的，便特意将无形的镜头直接贴近了鬼魂的脸。
于是那些原本想要来看“顾池”笑话的网友和黑粉，打开直播的第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嘲笑“顾池”，一只死相凄惨无比、狰狞可怖至极的鬼魂便凶神恶煞地贴在了屏幕上，简直像是要从屏幕中爬出来一样。
不少人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尿裤子，第一时间都发出一阵惨嚎之声。
随着镜头逐渐拉远，这些人的惊恐情绪才散去许多。大厦内阴森森的环境，连同一身闲适淡定、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楚肆，也进入了镜头范围内。
直播间的弹幕这才火热起来。
〖我我我我看到了什么？鬼鬼鬼……真的是鬼！！这不会是特效做的吧？！〗
〖神特么特效！这明显就是真的！你看哪个特效师能做出这水准的直播？〗
〖emmm之前我还以为顾池疯了，想不到这还真是来找“当事鬼”讨说法……我还是太年轻了啊！〗
〖以前就听说鬼楼出过很多意外，说不定这里就是个鬼窝！如果说不知道有鬼也就算了，明知道有鬼还敢闯，顾池这是真的不要命了啊！我倒是有点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一群观众怕的不行，偏偏又对见鬼这种事相当好奇，一个个强忍恐惧往下看。
但事实上，作为无数网友恐慌来源的那只鬼魂，这时候也吓得不轻。他虽然没有了生前缜密的逻辑思维，但基本的判断力与感知还是有的。
刚才他好端端地蹲在角落里，突然间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人一把抓了过来。这简直吓死鬼了！阔怕qaq。
他直勾勾看着楚肆，瞪着那双黑洞洞的眼眶，两行血泪就流了下来。又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嘴巴却一下子裂到了耳根后。怎么丑怎么来。
〖嘶！这鬼真是太凶残了，隔着屏幕一个眼神都让我直冒凉气，被他盯着的顾池该是什么感觉？〗
〖emmm他不会是想要吃了顾池吧？顾池都一动不动被吓傻在原地了。虽说我很讨厌顾池，但还是不希望他被鬼吃了。顾池快跑啊！〗
在这些网友干着急的时候，那只鬼魂也终于动了，只见他小心翼翼看了楚肆一眼，魂体悄悄向着后面飘了一步。
见楚肆没反应，他猛然转身就逃。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急，转身时脖子向边上一歪，脑袋就咕噜噜滚了下去。结果这只鬼魂却连头也不要了，一下子蹿了出去，化作一道幽影。
楚肆眼疾手快伸手一捞，一手抓起那血淋淋的头颅，脚下迈出几步，便如同瞬移一般追上那只鬼魂，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急呀，跑的这么快做什么？你的脑袋都掉了。来，我给你安上。”
温柔和善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笑得一脸关切的青年突然出现在鬼魂身前，将手中头颅给那被钉在原地的鬼魂重新安回了脖子上。
楚肆还认真观察了一下：“哦，抱歉，安反了。”
看了一眼正面对着自己的漆黑后脑勺，楚肆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
他伸手按住那个脑袋，将之旋转180度，于是那双空洞洞流着血泪的眼眶便再次和他对视。
楚肆微微一笑：“这才对嘛。这脑袋和你挺般配，下次别丢了。”
鬼魂：“……qaq”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这本来就是他的脑袋，又不是一件衣服！
直播间中也是一阵沉默，所有人都被他这骚操作搞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话说这只鬼魂也太怂了吧。既然顾池、不，顾大佬，真的能够见鬼，难道他之前的的确确没有骗人？〗
〖我的世界观都碎成了渣渣。顾池这是拿了什么剧本啊？怎么突然就从娱乐圈跑到了玄学圈？〗
〖大佬666！我以前就听人隐约提到过，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只不过我们普通人不知道而已。当时我还半信半疑。话说大佬突然把这些揭露在普通人面前，回头会不会被请去喝茶？〗
从楚肆一把抓住鬼魂开始，直播间里就开始弹幕乱飞，从弹幕刷新的速度，就能看出网友们凌乱无比的心情。
这些人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歪楼，全然没有半点普通人见鬼的恐惧，实在是因为这只鬼魂楚肆面前表现得太怂了，实在是没有半点威慑力。
〖！！！给大佬跪了。我本以为是鬼吃人，万万没想到是人吓鬼。连鬼都被吓得转身就逃，现在想想，之前究竟是谁给我们的勇气对大佬大放厥词？〗
〖把鬼的脑袋当发条拧，这也是没谁了。〗
〖大佬：看，你丢掉的脑袋被我重新捡回来，还给你好好安上了。感动不感动？
鬼魂：不敢动，不敢动。您要是喜欢我的脑袋，可以多拧几圈。〗
〖哈哈哈，会说话就多说点！〗
恐怖片画风突然扭转变沙雕，直播间里一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楚肆却没有关注这些，反倒是同面前这只战战兢兢的鬼魂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又结识了一个新朋友。
“半个月前出现在这里的新房客……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他话中所指正是半个月前在这里跳楼自杀的陆朵，也是毁掉原主的如山铁证。
彼此已经成为了好朋友，朋友相托，那只鬼魂当然是热心十足，迫不及待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楚肆。
“在……在顶楼……”他嘶哑的声音阴森而诡异，像是信号不好的老旧录音机断断续续响起，“她……吃了……七只鬼……快要……鬼王……很厉害。”
〖妈耶。我没理解错的话，这只鬼是在说，陆朵已经吃掉另外七只鬼，现在占据顶楼，快要变成鬼王了。这么凶的吗？〗
〖不明觉厉，鬼王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亚子，顾大佬能搞定吗？〗
直播间的口风早就不知不觉转变，原本清一色的黑粉渐渐消失，倒是多了不少期待、担忧、好奇的弹幕。
从直播开始到现在短短十分钟不到，有关直播间的话题已经火上了热搜。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这个直播间依旧是稳稳当当，没有半点卡顿。而c国官方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直播间。
“快快快，信息安全小组呢？怎么还不把这个直播间封了？”
城市的另一处，一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科技公司中，所有人正在焦急忙碌着。
“不行，封不了啊！连关闭直播平台服务器都没办法影响到那个直播间。这简直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科技水平！说不定根本就是超自然手段。”
听着小组成员同样焦急的回应，张海眉心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科技公司，而是一个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特殊部门，异调局。
全称异常事务调查局。
顾名思义，就是特意调查目前科学难以解释的异常事务，负责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将之解决，以免扩散出去，造成恐慌。
张海就是异调局在a市的分局局长。
原本a市一向风平浪静，偶尔有一些小麻烦也都能悄无声息解决。没想到今天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大新闻，这下子直接火到全国了。身为a市异调局局长的他，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只鬼魂的话张海当然也听到了，他赶紧开始马不停蹄地下命令：
“马上去调查这个顾池的全部资料；立刻派人去直播间那个地址找他；还有，赶紧将实力最强的几位老天师也找来，要是真有鬼王出世，还要他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