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李守德给李如兰和小念念母女俩派了一辆马车。
没用多久,两人就回到了徐府。
折腾了一上午,两人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午饭。
今日饭桌上多了一个人,就是从矿场里救出来的小男孩。
小男孩紧挨着小念念坐着,看向小念念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眼睛里仿佛有烟花绽放。
但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小男孩就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铁子几个哥哥原本对小男孩敌意很大,但自从听说了男孩的身世和来历之后,也起了恻隐之心,不再对他虎视眈眈。
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主动给他夹菜。
李如兰和沈正文也很心疼小男孩,看着一帮孩子相信相爱的画面十分欣慰。
只有徐弓然有些愤愤不平的,“这小子,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我给他吃给他穿给他住的,他一点都不亲近我,就知道跟在小祖宗的屁股后面。”
男孩闻言,转头瞪了一眼徐弓然。
“哟哟哟!”徐弓然乐了,“你看你看,他还瞪起我来了。我看呐,小祖宗你回头走的时候还是把他领走吧。他整天对我拉着长脸,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腿打折了。”
“不行!”
“不行!”
铁子栓子虎子团子圆子五兄弟异口同声出言拒绝。
这男孩太黏人了,偶尔粘着妹妹还可以,要是真把他领回家,天天霸占在妹妹身边,那他们这些正牌哥哥们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小念念原本见男孩十分可怜,还想同意徐弓然提出的意见来着。
但见哥哥们都不同意,她也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她那些凭空变出东西的本事,家人们都已习惯。
这小男孩虽然看起来很单纯,但难保以后恢复记忆之后不会把她家的秘密说出去,到时候也是个麻烦。
关于她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她也摇了摇头道:“不了,徐叔叔你这里很好,就让木哥哥住在你这里吧。”
随后她隔空传音给徐弓然道:“你要是敢把他的腿打折,我就把你的孔雀毛都给拔了!”
徐弓然听到小念念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顺滑有光泽的头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把这小子当成第二个小祖宗对待的,你们就放心吧。”
“不......”正在这时,坐在小念念身边的小男孩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小念念的衣服,目光灼灼盯着小念念开口说道:“我要跟你走。”
小念念一脸为难,“木哥哥,你就先在徐叔叔这里住下吧。我家的房子还没收拾好,就算你去了也没地方住的。”
“再说了,我家条件不怎么好的。不像徐叔叔家这么有钱,每天都能吃好的穿好的,你在这里住着多好呀!”
男孩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小念念说的那些只是借口而已。
说到底,就是不想把他带回家,不想多他这个累赘。
男孩的手渐渐松开缩了回去,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机械一般吃起了碗里的饭菜。
小念念见状有些心酸,伸手拍了拍男孩的手臂。
“木哥哥你别伤心,我以后就住在青州城内,离这里不远,以后没事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真的?”男孩的眼中再度放出光芒。
“嗯!”小念念用力点头,“真的!”
***
第二天。
今日是栓子的入学日,李如兰昨日便把他要带入书院的东西准备好了。
听说那曲夫子书院里的学子都是异常聪明,还有许多从京都来的学子,一个个都非富即贵,鲜少有寒门子弟。
于是她给栓子买的一应用具和衣物都是挑贵的买,就怕栓子在书院中受人笑话被人瞧不起。
各种东西准备了好几个大包袱,尽管栓子一再强调有些东西不用带,可李如兰还是怕栓子在书院内会缺什么,还是把东西都给装上了。
虽然曲家书院离他们买的酒楼并不远,但曲家书院采用的是封闭式教学,一旦入学,除非重大节日才可以休沐回家。
所以即便他们相隔不远,但平日里想见上一面还是很难的。
曲家书院之所以名扬天下,不仅仅是因为入学门槛高。
更因为书院里的夫子们全都是满腹经纶的大才子,还有当朝状元辞官回到书院为师。
书院中主要负责教学的共有十三位夫子。
不仅要教学子们基础的四书五经,更要教学子们习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所有的学子都要在这十三位任课夫子底下学习这些内容,即使栓子成了曲夫子的收关弟子也不例外。
所以栓子的学习任务会更加繁重,不仅要学习十三位夫子们教习的内容,还要去曲夫子那里听课。
据说曲夫子所教的东西,和那十三位夫子所传授的东西都有所不同。
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同法,这只能等栓子进去学习之后才知道。
沈家一大家子把栓子送到了书院的大门外,就被人拦了下来。
后面的路,需要栓子自己走了。
李如兰还在马车上的时候,眼睛就忍不住红了。
栓子以前在桃李村的学堂读书的时候,每日中午和晚上都要回家吃饭休息。
桃李村学堂的教学也很宽松,不论谁家有个什么事情想要休沐,只用跟夫子说一声就行,所以她从未觉得有什么。
但这回栓子进入书院,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她想想就觉得不舍。
小念念也很舍不得二哥,在二哥下车之前,“吧唧”亲了二哥一口。
栓子下车与家人道别后,便一瘸一拐的往书院内走去。
他的腿如今不需要用拐杖也能走路,但受伤的那只腿还是不能太过用力。
一大家子站在大门外,直到看着栓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书院内,这才恋恋不舍的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李如兰看着少了一个人的车厢,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栓子在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怎么栓子才走,她就开始想念了。
栓子那孩子内向,受了什么委屈都喜欢自己扛着,若是在书院里受人欺负可怎么好。
想着想着,李如兰的眼睛又有些红了。
沈正文也坐在李如兰身边,徐弓然今天给他们派了一个马夫,所以他不用坐在外面赶马车。
他见李如兰十分伤感,搂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如兰你也别伤心了,孩子终有长大离开我们的那一天,我们总要学会接受离别。只要孩子们有好的未来,咱们苦点累点又如何?”
“更何况,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曲家书院,咱们栓子能当曲夫子的收关弟子,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就放心吧,将来咱们栓子,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曲夫子的弟子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想到栓子将来也能名扬天下,沈正文就油然而生出一种骄傲之感,心情也激动不已。
李如兰闻言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说道:“文郎你说得没错,但我总觉得栓子那孩子实在太内敛了些,总怕他会在书院受委屈。”
“你看他自从知道自己要去书院后,从未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整日愁眉紧锁的。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去书院才会这样,接连问了好几次,他都说想去书院。”
“可他的表现,又哪里像是想去的样子。你看他今日走进书院那模样,沉重的仿佛是走进刑场似的,教我这个做母亲的看了实在心酸不已。”
听了娘亲的话,小念念也暗暗思忖起来。
她也觉得二哥这几天有些不正常,她昨日还看到二哥在包袱里悄悄放了一把匕首。
她和娘亲有一样的感觉,觉得二哥的表现不像是去书院读书,而是去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求生。
不然的话,怎么还会随身带着匕首。
“如兰你想多了。”沈正文拍了拍李如兰的肩膀,“栓子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我们,才会整日闷闷不乐的,不然还能是什么?”
李如兰被沈正文说服,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可小念念听了爹爹的话,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但愿只是她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