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赤井秀一没有驾驶证，他们两人由雪莉的专属司机送到了百货商店楼下。
司机也是组织的底层成员，看上去二十多岁，长得平平无奇，可赤井秀一知道他没那么简单。
西装下隐约展现出的肌肉线条，手掌内侧明显因为练枪而磨出的茧子……除了开车，这人也是雪莉的保镖。
不过这位兼职保镖的司机没有陪他们上去的意思，他抬头数了数面前百货商店的楼层，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顿时亲切了不少。
“雪莉小姐，我去附近转转，让如果你想离开，可以随时打电话通知我。”
雪莉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一本a5大小的宣传册，赤井秀一叫住即将离开的司机：“请等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司机转过身。
“你不一起上去？”赤井秀一打量了一下四周，暂时没有异常情况。
“你一人就够了，很少有绑架会在人多的商场进行，而且两个大男人陪着个未成年女孩会很引人注目。”
“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放心我这个刚加入组织的人？”
赤井秀一注视着司机，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一边的雪莉听见了他的话，抬起头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去看宣传册；司机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个客气又冰冷的笑容。
“我不信你，我相信安格斯特拉先生。”他微笑着，“如果雪莉小姐出事，我的确会被杀，但你会死得惨我十倍，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
赤井秀一目送司机离开，转身看向雪莉，仿佛刚才的对话不存在：“我们上去吧。”
他们是吃过早饭才过来的，再加上是周一，里面人不多。在进入电梯时，电梯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赤井秀一看了看电梯厢里的摄像头，发现这种只能拍到画面无法记录声音，再看一看旁边的雪莉，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高冷气息，完全看不出她会因为朋友而抄起折叠椅暴躁打人。
“他有那么可怕吗？单看外表，他像个需要保护的文弱少年。”赤井秀一忽然问道。
心性不成熟的未成年人比成年人容易套话，尤其他们两人独处，这是一个很好的套情报的机会。
不过赤井秀一很谨慎，他没随便询问——因为他只能确定自己身份没有窃听器，无法保证雪莉身上也没有——他不能问雪莉那边的情报，但可以问一问安格斯特拉、他的小上司的信息。
尤其司机主动提到了他，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不可怕，但你也不要小看他。”雪莉皱起眉头。
“他是我的上司，我当然不会小看他。”
赤井秀一声音平静，这是让他父亲失踪十多年的跨国犯罪组织，他不会轻视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危险的琴酒、讨厌烦人的安室透、闯未成年试衣间的绿川辛……以及看似无害无辜、手上却布满枪茧的安格斯特拉。
他看了眼雪莉脸上明显的不满，暂时闭上嘴没有继续问下去。电梯到了楼层，他们一起走出电梯。
这个百货商店一共有七楼，雪莉先到了六楼的男装区。
赤井秀一不会自恋到觉得雪莉是要给自己买衣服，他想了想那天遇到宫野姐妹就在服装店，很快明白了：“你是要给他买衣服？要不要我给你一点建议？”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雪莉转过头，用嫌弃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他身上的衣着。
“不用了。”雪莉知道这是他好意，语气没那么明显的嫌弃，“他不能打扮得那么老气，最好穿得可……符合年龄一点。”
……她原本是想说可爱吧？
赤井秀一听出了她的原意，他亲眼见过安格斯特拉和组织显得格格不入的衣着……难道那些衣服都是雪莉给他买的？
雪莉在男装区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顺眼的，带着赤井秀一走进去。
她一眼就看中了一件挂在手边的深蓝色卫衣，将它拿下来看了看尺码，转身询问店员：“有没有更小一点的？”
赤井秀一打量着这件卫衣：在袋鼠兜上印着一只卡通金毛犬，像人一样直立着身子，手上捧着三块砖头……明明笑眯眯的、一副很亲切的样子，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现在看到金毛犬，就能想起小上司身边那个阴阳怪气的讨厌忠犬，他可以肯定，安室透绝对是他获取安格斯特拉情报的最大障碍……想想拳头就硬了。
“难、难道是给这位先生穿吗？！”店员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赤井秀一。
“不是。”雪莉将衣服递给店员：“是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少年，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清瘦，只有脸蛋软软肉肉的，这件衣服对他而言太大了。”
赤井秀一听到她的描述，就知道她和安格斯特拉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好，会特地提到脸颊手感，应该是经常摸捏他的脸。
他发现小上司在组织内的人际关系好像不错，就他目前见过的这些成员都对他很友好——
安室透和绿川辛不说了，那个教官能给他推荐朋友的店铺，代号是卡尔瓦多斯的狙击手关注他身体是否恢复，高冷的雪莉给他买衣服，就连琴酒都允许他蹭车、不在他面前抽烟……
……
雪莉拉着赤井秀一在六楼逛了一圈，买了不少给安格斯特拉的东西。赤井秀一看着手里提的东西越来越多，有种小上司在吃女孩软饭的感觉。
两人逛完男装搭乘扶梯下楼，赤井秀一刚想松口气，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精力仍然充沛的雪莉眼神放光，直奔前方的女装区。
“…………”
赤井秀一端枪时无比稳定的手指抖了一下，他默默地站在原地思考，怀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是不是安室透故意挑唆安格斯特拉给他的了。
不管心里如何吐槽，作为保镖的他只能拎着东西跟上。
幸好雪莉比他早走不到一分钟，没多久他就赶上了她。她没有进入服装店，而是待在一片化妆品区域，在他过来时，她正背对着他和导购员说话。
“以你的年龄，化妆太早了。”赤井秀一忍不住提醒一句。
“不用你管。”
雪莉手里拿着一只睫毛膏，朝他看了过来。
在看清她脸的那一刻，赤井秀一愣了一下——
他知道雪莉是欧亚混血儿，还是混得比较好的那种，五官更立体一点，头发有些不明显的波浪卷，此时她眼睛下面，有一道刚划上的黑色眼线……
她的这幅样子，和他曾经见过的母亲玛丽年轻时的照片，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