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就在倪想准备出国的时候,倪安山接到了一通来自北城的电话。
倪想不得不改签,一整天都心情不好。
当然,她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延迟出国时间,而是北城的明家,她母亲明嫣的娘家。
飞机上,倪想双手抱胸,满脸的不乐意,倪安山好笑地看了看她:
“至于这么抗拒吗?”
“我不喜欢明家。”
她面色不爽,语气有些凉凉,倪安山安慰她:
“再不好,那也是你妈妈的娘家,你外婆身体不舒服,我们有这个义务去看看。”
倪想撇撇嘴,没法反驳他的话,但还是不喜欢。
两小时后,父女俩落地北城。
坐上周特助一早便安排好的车,前往城北方向的明家。
一路上,倪想有些没有精神地靠在后背上,倪安山瞥了她几眼,还是没说什么。
车子驶进明家别墅。
还没下车,倪想便看见门口站着的一道讨厌身影。
倪安山一下车,明文州便迎了上来:“安山。”
“大哥。”
倪安山朝他点点头,随即便问道:“妈怎样了?”
“唉,摔了一跤,年纪大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明文州摇摇头,面露苦涩,倪安山叹了叹气,表情严肃起来。
倪想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懒懒地扬着眼皮。
明文州见到她,笑着开口:“想想也来啦。”
“舅舅。”
倪想朝他轻笑道,她对自己这个舅舅没什么意见,在明家人中,舅舅算对她和父亲好的。
明文州领着倪安山走了进去,倪想双手抱胸,慢吞吞地跟在身后,表情没多大起伏。
走到门口,突然一声阴阳怪气响了起来:
“哟,真是稀客啊,我们家这座小庙哪能容得下倪大小姐啊。”
倪想懒懒地朝她抬了抬眼皮,将自己这个表姐上下一扫,随即冷嗤一声,摇摇头直接越过她。
明妍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气得直跺脚。
倪想走进明老夫人的房间,房间内围了好些人,见她进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倪想视之不见,抬眼打量着床上的人。
那个以前盛气凌人的老夫人,现在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片刻,像有感应似的,她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倪想的方向。
即便是神志有些不清醒,她还是变了变脸色,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她怎么来了?”
明文州弯下腰对她说道:“妈,想想来看您了。”
话刚落下,她忍不住一阵低低地咳嗽了起来,众人一阵慌乱,忙顺着她,她缓下来后,满脸嫌恶地看着门口的倪想,一字一句喘道:
“我不想看见她,叫她出去。”
倪想没动,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突然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传了过来:
“倪想,你还不走吗,要赖在这儿把我妈气死了你才开心?”
“明婉。”明文州语气愠怒,警告性十足。
“哥,你叫他们倪家人过来干什么?妈本来就不想看见她——”
没等她说完,倪想冷冷地转身离开。
倪安山忍了半天,这时候看见自己女儿离开的身影,面色忍不住地垮了下来,冷冷看着明婉:
“二姐,想想敬你是长辈,没有说什么,你再说这些不知轻重的话,别怪我下你面子了,我跟想想是来看妈的,不是受你的气的。”
明婉不敢直接怼倪安山,只得表情愤愤地暂时咽了这口气。
明妍坐在沙发上,看见倪想出来的身影,又冷嘲热讽起来:
“呵,被赶出来了吧。”
倪想懒得搭理她,径直朝外走去,明妍见状,更加来劲,直接站起身跟着她,话语恶毒:
“倪想,你天天摆个大小姐的臭样子给谁看啊,把自己妈妈克死的扫把星就应该永远躲在家里,见不得光才对。”
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脚步,明妍一愣,看着她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眼底带着似有若无的戾气,隐隐让人有些发怵。
倪想抬起脚步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冷冷的笑:“你说什么?”
明妍见状舌头都有些打结,但也不觉得她能把自己怎么样,
“我说——”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响亮。
明妍被打得踉跄了几步,脑瓜子嗡嗡的,脸颊被打得偏向一侧,脸上顿时一阵滚烫,一个巴掌印清晰地在她脸上,生生发疼。
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捂着脸颊转过头来满脸的错愕,语气有些歇斯底里:“倪想,你敢打我?”
倪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表情云淡风轻,接着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直往沙发上按,毫不手软。
明妍头皮刺骨的疼,她的哀嚎声和哭声传到房间,众人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顿时都有些愣住。
明妍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着跑过来拉着倪想的手:
“倪想,你这个疯子,快放手。”
倪想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更大力起来,明妍脸抵着沙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倪想,你在做什么,明妍可是你表姐。”
无论明妍的母亲怎么说,甚至是明婉过来抓她,她都不放手,直到倪安山走了过来,语气平淡地对她说:
“想想,可以了。”
倪想手上的力气才松了松。
下一秒,一脚狠狠地踹在明妍的屁股上,将她踹倒在沙发上,明妍一手抱着头,一手捂着屁股,满脸怨怒地看着她哭。
倪想随意地拍了拍手,声音如冬日刺骨的寒冰:
“嘴巴再这样贱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撕烂。”
明妍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倪想见状,冷嗤一声,随即也不顾众人的视线,径直地走了出去。
“真是没有天理啊。”
别墅内传来哭诉声,倪想置若罔闻。
司机见她出来,忙上前拉开了车门,倪想坐在车中,表情冷然地看着手机。
车窗敲响,倪想降下车窗。
倪安山看着表面云淡风轻的她,眼底实际上是掩不掉的在意,有些懊恼地开口:
“想想,对不起,爸爸不该让你来的。”
倪想摇摇头,轻声道:“没事。”
倪安山摸了摸她的头,心疼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他正拉开车门想上车,别墅里一阵阵哭声传来,倪安山面色一凛,倪想的表情也有些愣,他关上车门,对她说道:
“想想,你要跟爸爸进去还是先去酒店休息下?”
倪想垂下眼眸,半晌,她淡淡地开口:
“爸,我先去酒店了。”
车子启动,越来越远。
倪想疲乏地靠在车背上,眼睛闭起,眼睫止不住地微微颤动。
明老夫人走了,爸爸刚发来的消息。
酒店套房里
倪想坐在地上,酒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
她想起小时候在明家过年的场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她,她时不时就能听到“扫把星”三个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他们的表情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有一次,她直接生气地咬着明妍哥哥的手臂,死活不松口,明妍把明老夫人叫来,明老夫人直接拿着拐杖抽了她几下,还说他们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扫把星。
倪想哭着跑去找爸爸,爸爸摸着自己的头温声说:
“想想不是扫把星,是爸爸和妈妈的宝贝。”
自那以后,父女俩便很少再去明家。
慢慢的,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什么原因,她的眼前雾蒙蒙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手机响了起来,倪想泪眼朦胧的,她以为是自己老爸,没多看便按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的纪珩,刚要说话,就听见她带着明显鼻音和哭意的声音传来,瞬间眉头紧锁:
“哭了?”
他低低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倪想愣了愣,随即抿了抿唇,眼神敛起:
“没。”
纪珩眼神暗了暗,显然不相信她的话,轻声温柔地问她:
“怎么了,嗯?”
“倪想,你在哪里?”
倪想没说话,纪珩耐心等着,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她幽幽咽咽的哭声传来,越哭越凶……
他的眉心紧蹙,心里一阵阵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