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大手,就像泥石流扫荡而来,它所经过的一切遍布碎片巨响,扬起漫天尘雾和砖碎,它像是一个不爱惜自己玩具,爱发脾气的小孩,它扫翻这些露天轿车玩具,挥舞巨手,朝我而来。
我的速度绝对比不上它两臂之间横跨的距离,哪怕只要误差一秒钟,那双手可以握着的我躯体,狠狠的捏碎成肉酱。
它也许在用胸前那个猥琐的脑袋盯着我,它所有的感知器官也许建立在拥有这个脑袋的人类身上,不管是放大感知还是减少,它的脑袋没有看见我的时候,它会停下步伐,用它的巨手掀开那堆沥青路面上的破铜烂铁,旋转它庞大的躯体,用胸前那双红色瞳孔俯视着我的踪迹。
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对大手有限的了解和猜测上,只要它没有用胸前的脑袋发现我的踪迹,那么,它就一定不会轻易的追上我。
我就这样俯伏着前进,在它掀开我身后的车辆,并且轻而易举把轿车掀开一侧,好让我的直视在它的目光之中。
我奋力奔跑,我的目的地就是前方那堆冒着黑烟,被火熊熊燃烧的轿车堆。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没有撤退可言,我跑不过它,但是我知道感染者的普遍共性,它们怕火。
果然,我一个箭步绕过了相连三辆燃烧的轿车,我忍着火焰的高温和刺鼻的气味,蹲在了我能靠近它的最近位置,隐藏在了这堆火焰的背后。
黑色的浓烟在我头顶的天空中形成一道阴影,阳光甚至无法透过这团阴影,三辆车子已经只剩漆黑的车架子依然烧着,火焰有着明显变小的趋势。
我咳嗽了几声,那是呛入喉咙般窒息的难受,火焰刺痛我的皮肤,但我知道我蹲着的距离不能在退缩,不能。
大手的身躯刹时出现在我的前方,高温扭曲的气体,让它的样子也跟着扭曲,我看见了那张胸前的脸孔,它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低沉的咆哮从那张扭曲的脸孔里散发出来。
火焰的确阻挡了它,那个狂暴的吹枯拉朽的怪物在火焰前站立了庞大的躯体。它迈开了双臂沿着火焰绕了一圈,而我也以这团火焰为中心,保持着和它的对立面。
它再一次咆哮,声音震耳欲聋,我不明白它胸前小小脑袋如何发出这种恐惧的共鸣。它不再满足于躲猫猫的游戏,它扬起了手臂,摊开了巨掌,那手掌在黑烟的地方,越过了火焰朝着我伸来,火焰滋滋的烤着它的手臂,粘稠的液体从它手臂结痂的地方渗出,它是那么执着想要眼前的我。
我朝后退去,它的手掌在空气中抓了一个空,咆哮似乎更加震耳欲聋,只见它又抬起那只手臂,狠狠的朝着那堆燃烧的车架子扫去。
我失策了,感染者的确是怕火,但要区分是什么感染者,它能让手臂在熊熊火焰中烘烤,就算火中取栗也是轻而易举,那么就一定有让自己在火中愈合的本领。
它那一扫,带着一股热浪,我在沥青路面上翻滚了几圈,顺势让自己的身体在地上打滚的过程中,藏在了一辆完好无损的轿车车底。只见,燃烧的车架被它扫成四分五裂,散落成了几堆冒着黑烟的小火堆,冒着无数的火星和黑烟。
它依然站立那里,被它清扫后的地方,已经不见我的踪影,我只能看见它那双举手撑在沥青路面上,我想它胸前的脑袋一定充满疑惑。
它再一次咆哮,这一次,它像发狂一样,扫着它周边的轿车朝着我隐藏的车底走来,难道注定是躲不过了吧。
我看见大手逼近我的手臂,沥青路面都在颤抖,我心跳到了嗓子眼,然后仿佛全身打了麻醉般,冰凉无比,连同一起冻住的还有我的脑袋,我已经无法本能的思考如何逃离了,我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但是,它停下了步伐。
这是一阵一阵急促的鸣笛喇叭声,有人在疯狂的按着喇叭,在一切安静下来后,那踩着油门轰鸣的声音传遍这条马路的每个角落。
这个声音就从大手的背后传来,只见大手交叉双臂回过了身子,我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颤抖的让自己俯身在地面,观察着大手的动向。
鸣笛依旧,大手一声咆哮,就像一辆失控的卡车,横冲直撞的一路狂奔过去,我探出了脑袋,在一片刺鼻的烟雾中,我看见了阿姨的车辆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快速的离开,而大手就朝着它追赶。
“阿姨。。。”
我才明白这会分散大手注意力的人是她,但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按照大手的速度,还有马路上的障碍问题,阿姨的车子是不可能比得上大手的。
随着马达轰鸣和咆哮声消失在前方十字路口,这条马路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我的耳朵里只有几声霹雳啪啦火焰燃烧的声音。
我没有死。。。
车底的我庆幸着,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如果一个人的性命需要另一个人来换取的话,那么一人换一人。。。那谁来换最后一个人。
我撑着酸痛的胳膊,从车底爬了出来,我撑着身体望着满目疮痍的宽敞的马路,这里已经不是一片露天停车场了,四周浓烟四起,灰尘遍布,满眼都是被毁掉的横七竖八的轿车,这里更像轿车的坟墓。
我的目光朝着巷子口那里望去,但是我已经看不见前辈的影子了,我急忙迈开腿,避开地上的金属碎片和玻璃渣,甚至我要留意那怪物爬过的痕迹,我朝着巷子口一边走去,一边扯开被烟熏疼的喉咙喊着:“前辈。。。你在哪里?”
巷子的废墟边伸出了一只右手,手掌摊开比划了一个赞的手势。
我急忙朝着那里前进,只见前辈虚弱的依靠在一辆轿车的车身上,他浑身沾满了血迹,连他那双宿舍大楼里搜刮的黄色鞋子也沾着干涸的血液。
“余光。。。”前辈用那张凄惨的脸看着我:“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我扶你。”我忍着疼痛搀扶着他,他一半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的身上:“我们要找个地方。。。现在哪里也不能去了。”
“是阿姨开车走了吧。”前辈望着十字路口:“她引开了怪物。”
我点了点头。
“对不起。”前辈抱歉的说着:“我以为自己能引开它。”
“如果不是你,我和阿姨早就不站在这里了。”我哀伤的说着。
“要不是那怪物会丢东西,老子早就走到巷子里了。”前辈狠狠的说着。
我扶着他,望着这条马路四周:“我想,我们得找个地方先呆着,然后再想办法。”
“我的脚扭了,走不了多远,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前辈也随着我看着四周:“也许。。。阿姨会回来。”
我扭头朝着十字路口看去,眼眶竟然有些红润。
会回来吗?
我哽咽了一声,前辈侧头看着我:“想什么呢,阿姨技术那么好,一定能甩开它,然后回来找我们,我们可以打个赌。”
“我不想赌。。。”我沙哑的回答,阿姨的离开是因为我们,我们三人无法说得上谁救谁,只是最后一个人,肯定是救了我们。
“你可别哭。”前辈一脸看着我:“你哭的时候就像一个娘炮。”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前辈这一顶嘴,我竟然忍住了泪水。
“不过。”前辈微微一笑:“面对一个级数高于你的boss,你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果然,我可以吹嘘很久。
“不过有时候。”前辈轻声的说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我回答:“救你呗。”
“我还需要人救?”前辈说道。
“不需要吗?”我侧头疑惑的回答。
“当然不需要,我那么厉害。。。”前辈回答。
我松开扶他的手:“那你自己走。”
“自己走就自己呗。”前辈憋着便秘脸,瘸得比之前还厉害,估计有演的成分在里面。
“行了。。。”我扶着他:“别演了。”
“去那里吧。”前辈说道:“你应该会喜欢。”
我随着前辈抬起的手臂望去,一排的沿街店面,大门紧闭,但是唯独一家,落地玻璃被大手的甩开的轿车扫过,黑色的轿车轮胎下一地的碎烂玻璃,这正巧帮我开了门。
红绿的招牌,一个大大的枫叶,招牌上嵌着--枫情咖啡。
“行。”我扶着前辈朝着那里走去,一路上眼睛注视着这家红绿装修门面的咖啡店,除了被轿车破坏扫过的落地玻璃,它的大门依然完好无损,关键在于它有三层楼,二楼和三楼的落地窗户都是完整无缺。
但是看样子,这家店似乎落地玻璃早已经我们到来之前就被破坏了,地板上到处都是食品袋子和散落的一些奶粉。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说不定。。。你还能喝到那个苦得要死的咖啡。”前辈说着。
是啊,前辈的话宛如一剂强心针,当你对某样东西爱不释手的时候,许久未见,总能怀念,如果这家咖啡店真的还有咖啡的话,那真是幸运之神降临了。
“前辈,你在这里先等我一下。”我松开搀扶前辈的手,他摇摇晃晃的站住了,接着自己跳了几步,一手撑在咖啡店边上的墙壁上。
他疑惑的看着我。
“前辈,我得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危险。。。我先进去看一眼,免得等下要跑路,你跑不动。”
如果这是换成平时前辈没有受伤,脚没有扭到,估计他会一马当先。但是此刻,他没有拦住我,只是告诉我,小心一点。
我踩着碎玻璃,小心的走了进去,一楼吧台到处都是灰尘和垃圾,简易厨房更是一片狼藉,二楼和三楼也只有桌子和椅子,一切看似安全。
我扶着前辈进了这家咖啡店,然后扶着他到了二楼,找了一张长沙发,前辈一屁股坐了下去,紧绷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疼死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努力的解开自己的鞋子,每当弯腰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大便便秘一样痛苦。
“我来吧。”我坐在木地板上,抬起前辈的左脚,脱下鞋子和袜子后,我看见他的脚踝肿得像面包一样。
“余光,你会正骨吗?”前辈盯着我说。
我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我会,但是我又感觉我会,因为我看过的正骨,只要是脚踝,好像都很容易。
“不管。。。”前辈深深的吸了一口:“你帮我握住脚,然后用力扯。”
“前辈,万一拉坏了呢?”我有点担心的望着他。
“我不能瘸着脚在末世里走路,那会被笑话的,所以。”前辈咬了咬牙,表情异常坚定:“我自己做不到,所以你一定要试下。”
“那你忍着,可不要叫出声来。”我扶着前辈的脚踝,脑海里开始浮现之前看见正骨师们的操作,头脑里又开始出现了生物课上人体的骨骼构造,接着我联想到了电影里正骨的画面:“我数到三。。。”
“你确定数到三?”前辈问。
“放心,我不会像它们那样数到2就。。。”我话还没有说完,用尽全力朝着我的方向一拉。我不知道这样的手法对不对,我看见前辈青筋暴起,表情狰狞,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
“你试看看。。。”我站起身子,扶着他,他无奈的看着我,然后试着用左脚着地,我看着他皱了皱断眉,突然嘴角微微上扬。
“感觉舒服多了。”他说着:“好像好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也是不得已,我看着前辈来回走了几步,确认似乎有点效果:“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消毒水和创口贴,一般商店里都会备用给员工。”
“顺便。。。洗洗脸。”前辈说道:“你看上去就像一个非洲难民。”
我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刮下来一层黑灰,估计是躲在火焰边上,被烟给熏了几回。
“你别四处走了,躺着休息吧。”说完,我下了楼。
在一楼,我找到了总闸开关,但是我拉动了所有的开关,依然没电,估计外面的电线有几根是连着这排街道,而没有埋入地下,大手经过的时候弄断了几根。
也就是说,我没有热水,咖啡机也无法启动,暖气就更不可能了。
至少,我观察过吧台底下的滤芯和水龙头,过滤后的水看上去也还干净,装在透明玻璃杯里也是清澈,应该没有受过污染。
冷藏柜里空空荡荡,玻璃陈架破碎掉落一地,没有任何糕点的摆设,空有一些咖啡豆和咖啡粉,行吧。。。过滤水总可以冷冲咖啡,解解馋也是可以的,但是果腹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不过,我还是找到了医药箱,里面有碘酒和酒精,还有一包口罩以及一些创口贴感冒药啥的,我找了一个打包带,把这些东西都装上,然后捧着滴漏咖啡壶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见到前辈,这个家伙,脚刚好一点就乱跑。
我随即上了三楼,在大厅里见不到他,我看见了单独包厢里,前辈正惬意的侧躺在沙发上,望着下午的阳光,温温柔柔的洒在他的身上。
那模样,倒有一番看透人世生死的豁达。
“我找到了碘酒酒精和创口贴,这里有棉签,我们互相检查一下伤口,消毒一下,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我说道,把打包袋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的眼睛朝着我移来,也许我说得有道理,他脱下了外套和连帽卫衣,然后脱下了保暖卫衣,我看见了他的身上都是伤口,划伤割伤。。。一道道。。。一痕痕。
而这些,都是他被甩出车厢造成的伤口。
“只要消毒就好,创口贴,你留着贴你自己,我不爱贴这些。”他忍着消毒疼痛说道。
“真想贴也不够。”我心疼的看着这些伤,比起来,我真的不算什么了。
当我们互相为彼此消毒完伤口后,我和前辈就这样,默默的并排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品着冷冰冰的咖啡,当然,他的那一杯我给他找了许多的糖包。
“你也该吃点糖,至少有能量。”他说到。
“我单独吃可以吗?”我移走了一包。
“随你。”
落地窗外,是那依然冒着黑烟的马路,废弃的轿车密集的停放着,那里是我们死里逃生的地方,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架桥,停满轿车的桥面上,依稀可见红色耀眼的尸菇在光照下灼灼生彩。
我和前辈的眼神都突然转向了左侧,十字路口的方向,原来失去一个人那么容易。
不管是201的眼镜先生,还是救命恩人的阿姨,有时候失去一个人往往就是上一秒的事情。
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十字路口,内心在期待阿姨能够逢凶化吉,直到前辈重重的啜了一口
冷咖啡,并且在嘴巴发出:啊。。。的声音时候,我的游离情绪被他拉了回来。
他眼神望了我一眼,仿佛一眼穿透,我知道他看出了我心里在为什么而烦恼悲伤,但是他却只字未再提及阿姨。
他涂满碘伏的脸庞微微的舒展眉心,仿佛正在欣赏窗外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我喝过高档下午茶,论风景,这杯咖啡也值好千万了。”他轻轻的说着:“有什么地方的风景比得上眼前,一片摩登荒凉,几十万几百万的车子被大手弄坏。只是这样的景致,能多要一块草莓蛋糕,那就满分了。”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微微的自己笑着。
劫后余生的人是不是会变成傻子我不知道,但是这般万籁寂静的风景,看多了,也会心酸。
“我觉得,如果有热水,喝一杯热咖啡,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那会更舒服。”
“是啊,再配图发个朋友圈,写上:眼前末日,咖啡和你。这个逼就装的beautiful了。”
我拍了下前辈的肩膀:“有才!”
“疼。。。”他喊道。
我放下了空杯子,这杯咖啡下去,让我的回复了情绪,我望着对街,在太阳还没有山下的时候,也许我还有一些机会。
“前辈,你看对面是不是有店可以进去。”我问道。
“是啊。”前辈说道:“但是里面不到一定安全。”
“前辈,我想大手刚离开,外面可能会暂时安全一点,我想到附近看看,有什么店是我可以进去的,我们的补给在阿姨车上,我得看看有什么果腹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前辈拉住了我的手:“两个人比较安全一点。”
“你还是呆在这里养伤吧,以后有的是你探路的机会。”我说道:“你就在窗户前帮我把风,我会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不会走远,就在附近或者对面的商店,如果有情况,你就在窗户前跳一只舞。”
“什么舞?”前辈认真的问我。
“芭蕾。”我认真的回答他,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芭蕾?”前辈松开了我的手:“我的脚刚好,肿还没有消,你就叫我芭蕾,你有没有人性,你知道芭蕾是要垫起脚尖的。”
“你最好会!”我不想继续跟他这个伤者扯这些:“不过,这是你自己说的,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好。”我整了整肮脏的外套:“所以,前辈你就呆着这里,太阳下山前,我会回来。”
“太阳下山前?不用去那么久吧。”前辈问。
“打个比喻而已。”我回答:“就看一下,没有的话我就马上回来。”
“那你要小心。。。”前辈瞪着无辜的眼神,但那一张涂满碘伏的脸看上去真的很滑稽。
“行了,你别演了。”说完,我走到包厢外,把所有的铺在桌子上的绿色桌布都抽了出来,然后扔在了前辈身上:“你就睡一觉吧,我看你也是死撑,明明已经不行了,拿去盖,不要感冒了。”
“小光光。。。”前辈还想演戏,我早已经整理好下楼,当我走出这家咖啡店的时候,我特意朝着三楼的落地窗户看,他果然双手趴在玻璃上,像小孩被家长限制出门一样,无辜的看着我。
我不会走太远,这条街道两侧的店面已经足够我费劲一番,在疫情初期就已经封锁的店面,金属卷帘门紧紧闭着,没有的也基本用木板层层围住,像咖啡店这样没有任何防护的也不再少数。
刚才和前辈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风景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了对面基本有两家商店大门已经形同虚设,那分别是一家面包店和一家当地菜馆。
面包店的大门不是大手破坏的,四周的落地玻璃碎末摊满了大厅,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有发了霉菌的白色面粉,面粉上踩出了无数的脚印,正如我预想的一样,能抢的东西,已经被抢光了。
我突然发现架子上散乱的面包,有圆形,有方形,看上去馋虫直叫,那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但是当我拿在手上,才发现是塑料模型制品。
接着我左走了两家关闭的店,手机专卖店,门面很大,封得严严实实,但似乎没有任何人对它感兴趣。一间花店,即使大门敞开着,应该也没有人会进来。我放眼朝着里面看去,那些种植在土狼的植物依旧郁郁冲冲,只是那些插花早已枯萎,但是这一望,我却发现了里面竟然有一颗金桔树,里面挂满了一颗一颗橙黄的小果实,我的嘴角一阵反酸,口水瞬间喷涌而出,我试着推了推金属栏门,无奈牢牢锁住。
我回头朝着对侧的枫情咖啡望去,三楼的包厢落地窗位置,前辈披着绿色的桌布站在窗户前,像极了一颗圣诞树。
我又继续朝着前面走了两步,这是一家被大手破坏掉红砖墙壁一角的当地餐厅,即使它没有破坏,那么这间店似乎也经历面包店一样的命运。
我能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从里面传来,我戴上了咖啡店收刮的口罩,小心的走了进去,收银机扯着线条掉落在门口,地上散落着枯死的菜叶,迎面的海鲜池里泛着死水,上面的海鲜玻璃展柜被砸坏了,唯一的一个完整的泛着绿色的水的缸里,竟然游着一只鱼。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像我一样幸运,能在一波人抢劫后,还有一只漏网之鱼。
我开心的盯着它看,脑子里浮现出了各种美味的煮法,红烧,清蒸,油炸还是做汤?就算我不会坐,我总会拿着一根棍子串起来烤吧。
然后,我迅速的查看了厨房还有二楼和三楼的空间,厨房已经被翻天覆地的搜刮了一遍,除了酱料这些,其它的食材一个不留。
这些抢劫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绝对不会是路边那些停靠的车辆的人,更多可能也许是住在附近的人。
看来,只有这一只鱼了。
只是,它似乎很不乖。。。
正当我再次准备对这只很不乖的鱼下手的时候,我听见了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我急忙跑出门外,依靠在门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前辈,只见他在三楼的落地窗前,不断的挥舞着两袖绿桌布,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也似乎是在跳着我看不懂的舞蹈?
难道这只舞,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末日之舞?
但那模样。。。和末日的恐怖气氛不搭,任谁看了都会尴尬,除了扭胯,他啥都不会,怪我对他说,如果有情况,就跳只舞,他竟然当真。
还好不是芭蕾,要不会让人吐的。
但是很快,他从三楼消失了,丢下所有的绿色桌布,我探出了脑袋朝着十字路口望去,一眼的车堆,我不知道汽车的引擎声从何而来,我看见了前辈歪歪扭扭的从咖啡店走了出来,对着左右探头看了一会,然后喊了一声:“阿姨!”
那一刻,我还管什么鱼啊,我急忙朝着街后跑去,果然看见了那辆浑身是伤的面包车依旧停靠在车流尾处,叶素琴看见了前辈的招手,她打开驾驶座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肥胖的身躯朝着前辈奔跑,然后一把抱住了前辈。
前辈就这样,任她把自己紧紧的箍住,他看见了我走了过来,断眉下的眼神仿佛挑衅着我:你瞧,我就说阿姨车技了得,她一定会回来。
叶素琴也许在哭,前辈朝着她的背后指了指我,她转过脑袋,摸干了眼泪,那笑灿烂,就如同现在的阳光一样,那感觉就像我的母亲在对着我笑着。
恍然之间,我觉得先前的遭遇如同一场噩梦,而现在梦醒了,温暖的阳光真真切切的洒在我的身上。
我红着眼眶。
“阿姨担心死你们了。。。”叶素琴松开了箍住前辈的双臂,朝着我跑来,一把把我紧紧搂在她身上,那股浓浓的香味依然还在。
“阿姨,你没事就好,我们担心死了。”我哽咽的说道,的确,在我心里,我以为她也会如同201的眼镜男一样,就这样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只要你们没事就好,阿姨没事,听你的话开到巷子里,那怪物冲不进来,在巷子屋顶上爬啊爬,就追丢我了。”叶素琴说着:“我停车等了一会,确定它不在了,我就赶紧回来,我担心你们就这样走了,把阿姨一个人丢在那。”
说完,这个女人又红着眼眶,看来,女人的眼泪真的是很容易流下来的,而我,盯着前辈锁定我的眼神,这下,我才不会流眼泪呢,毕竟高兴嘛。
“余光,带阿姨进来说吧,外面不安全。”前辈提醒着。
“你们在等我吗?”阿姨问道。
“前辈说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回答。
这下好了,阿姨又是抹眼泪,就差放声哭出来了。
就这样,我跑回那辆已经破成不成样子的面包车上,拿到我的黑色背包,连同阿姨的红蓝编织袋里散落的物品,以及那根猪脚,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浑身挂彩,灰头土脸的蜗在包厢里。
却发现,阿姨落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的眼神,真的像阳光一样温暖。
而前辈,却刻意的避让这样的目光刷在他的身上,扬着头45度角望着落地窗户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