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安根本就没预料到夙璟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甚至,还被他听到自己方才的碎碎念——
简直就是尴了大尬,穆安安恨不得就地挖个洞就让自己给钻进去。
“安安,什么是霸道总裁?”
一直没听到安安的回应,夙璟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他忽而从穆安安的身后绕到她的面前,却见小姑娘用着话本子捂住了脸颊,露出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夙璟:“......”
夙璟不禁心生无奈。
他根本就不知方才小姑娘看到了什么,夙璟不过就多问了一句,小姑娘倒是不高兴了。
思及此,夙璟皱了下眉头,忽而伸手将要将捂住她脸颊的话本子给扒拉下来:“好了,安安,你不想回答也无妨。”
“别把自己给闷坏了。”
这会儿,穆安安倒是没有阻止夙璟的动作,话本子刚被扒拉下来,夙璟都还没有看清她的脸色,忽而就见到小姑娘一头栽进他的怀里,伸手紧紧的圈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蹭了蹭道:“夙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至于方才关于“霸道总裁”的问题,穆安安倒是一句话也不提。
实在是剧情过于中二,她一点都不想说。
“怎么?不想我回来?”
夙璟垂眸,无奈的盯着小姑娘乌黑发亮的长发,胡乱的披散在肩后。
穆安安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戳着他的腰窝,瓮声瓮气的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他伸手揉了揉长发,假装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把正事都已经商量完了,我就回来了。”
“徐府尹送过来的糕点,你可用过了?”
夙璟也没有硬要将穆安安拉出来,他慢慢的道:“还有什么想吃的?说出来我让徐府尹去安排送过来。”
“我都吃过了。”
穆安安轻轻的摇了摇头,忽而往后退开一步,她微仰着脸,目光炯炯的望着夙璟,瓷白的脸颊仍然有着散不去的红晕,她朝着夙璟张开手:“我想睡觉,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话音未落,夙璟就已经将穆安安给抱起来了。
他的动作这般突然,倒是把穆安安给吓了一跳,她紧紧的揪着夙璟的衣襟。
小姑娘就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嘴上丝毫不饶人:“夙璟,你看,你都把我吓到了。”
夙璟:“......”
夙璟对她没辙,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一声不吭的受着小姑娘的训斥。
一靠近床榻,穆安安的困意瞬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打了个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的双手扒拉着夙璟的肩膀,将脸颊轻轻的靠在他的颈窝,小小声的呢喃着:“怎么办?我又不想下来了。”
“那就不下来了。”
夙璟顺着她的话道。
不过,夙璟确实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就这样抱着穆安安坐在榻边,又轻轻的替她拂去额角散落下来的长发,“睡吧。”
“嗯。”
穆安安往他的颈窝蹭了蹭,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至于后来,她究竟是怎么爬上榻的,穆安安对此倒是一无所知。
待她一觉睡醒后,夙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守在房间外边的就是先前送过糕点和话本子过来的侍女,一听到床榻那边有动静,侍女就轻轻的掀开珠帘,故意放低嗓音道:“可是娘娘已经醒来?”
“你是......文彩?”
穆安安听着外边传进来的嗓音觉得有几分熟悉,于是便猜测道。
闻言,文彩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娘娘竟然会记得住自己的名字,不过文彩很快就反应过来,隔着珠帘,她对着穆安安所在的方向微微屈身,语气恭敬的道:“回娘娘的道,正是奴婢。”
“君上派奴婢来给娘娘梳洗。”
穆安安顿时眸光一亮,朝着外边喊道:“这样啊,那你进来吧。”
穆安安正愁着自己的发髻要怎么弄,既然如今已经来到了海城,还是在徐府尹的府上。
她身为夙国的君娘娘,一国之母,总不能就这样披头散发的走出去吧?
不过,夙璟在离开后还记得给她派来一位侍女,倒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文彩一边掀开珠帘一边端着水盆走进来。
“娘娘。”
文彩将水盆搁置到穆安安的面前,恭敬的将手帕奉上,垂首道:“还请娘娘洗漱。”
“嗯。”
穆安安接过手帕,在温水里一浸泡,便捞起来拧干:“文彩,你可知道君上究竟去了何处?”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
文彩只是徐府尹府上的侍女,除了知道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是夙国的君上和君娘娘之外,其余的事情,她根本就都不知道。
自然,她也不会擅自去打听。
文彩向来惜命得很,而且,徐府尹对她有救命之恩在前,万千叮嘱在后,无论怎么样,文彩都只会忠心耿耿的听从徐府尹的安排。
至于其他事情,她一律不沾不碰。
“......”
穆安安还以为夙璟会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原来根本就是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
也许是他有急事要赶着去处理吧?
如此一想,穆安安倒是不再执著于夙璟的行踪,管他去哪儿都行,她都已经打算好先在别院里逛逛,免得到时候,她连路都认不清。
“文彩,待会本宫想出去逛逛。”
文彩应下:“好,奴婢带娘娘过去。”
洗漱过后,穆安安又用了些糕点,将话本子都摆放在书架上面之后,才带着文彩出门。
穆安安边走着边问:“可有哪儿是本宫不能去的?”
还是要事先将情况打探清楚,免得到时候她走进了什么禁地就不好了,徐府尹先前可是说了,这座别院本来是打算收押那些重犯的。
什么机关啊刑罚之类的,总得有安排上吧?
“娘娘请放心,娘娘哪儿都能去。”
早在过来的时候,文彩就已经得到徐府尹的叮嘱,无论娘娘想在别院里做什么都可以,不过,如果娘娘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将别院拆了,文彩还是要劝着点的。
“???”
待穆安安从文彩的口中听到徐府尹的这些叮嘱时,她瞬间无语。
究竟是哪儿传出来的谣言,让徐府尹有了这种她会拆别院的错觉?
就算她再怎么任性,也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然而——
穆安安的风评被害全都是靠着工部尚书一力传出来的。
当时,得知君娘娘一起过来海城时,徐府尹持着反对的意见,本是打算亲自向君上上折子,为了君娘娘的安全,万万不能让君娘娘前来海城涉险。
然而,这道折子却被工部尚书给拦下来了。
工部尚书忧心忡忡的对着徐府尹道:“徐府尹是不知,娘娘连君上都敢咬,一般人怕是改变不了娘娘作出的决定。”
徐府尹心下一惊,顿时不敢再乱上折子。
毕竟,全靠着两道清清楚楚的牙印,让穆安安在盛京有着“彪悍娘娘”的头衔。
惹不起惹不起。
可惜。
这件事也就只有穆安安和夙璟被蒙在鼓里罢了。
-
“娘娘可想着要去赏花?”
文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娘娘估计会喜欢赏花。
常言京中的贵人最喜赏花赏月,而今这儿并没有办法赏得了月,也就只能赏赏花了。
“赏花?”
穆安安震惊了。
她一瞬以为是自己方才幻听了。
不是吧,这座别院都被封闭成什么样了,只能留着小孔透气,想不到居然还能种出花来?
真是听着都觉得很稀奇。
穆安安当即拍板说要过去瞧瞧,文彩应道,就在前面带路,她语气轻快的道:“想必娘娘见到那些花,定然也会喜欢上的。”
“那些究竟是什么花?”
穆安安倒是来了兴趣,也不知她之前有没有见过呢。
饶是她的千花阁里种着好些稀奇的花种,但涉及能生活在封闭环境下,不受日光照耀的花实在是少得很,她一时也猜不出来。
文彩摇了摇头,她轻声笑道:“娘娘倒是难到奴婢了,奴婢先前也不曾有见过那种花,似乎是府尹大人特意派人从外地带回来的。”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穆安安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徐府尹倒是个惜花之人。”
“正是。”
文彩跟在徐府尹身边已有多年,徐府尹一生不曾娶过妻,平日里闲时多数就是在花圃待着,有时候徐府尹一待就会是一整日。
文彩不懂。
虽然徐府尹的举动让人难以费解,文彩也不知赏花究竟有什么乐趣,难不成看花还能真的再看出一朵花来?
“那本宫还真的要好好的瞧一瞧了。”
穆安安的兴趣就更浓了。
说起来,她的娘亲也很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卉,平日里总喜欢搜罗了不少好看的花种在她的千花阁。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后,文彩突然停了下来,她指着不远处的院子,道:“娘娘,就在前面了。”
穆安安抬脚走了进去。
徐府尹的花圃跟千花阁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一眼望去,院子里种的都是同一种花,满满当当的,几乎是无路可走。
而且,在院子里并没有任何厢房。
穆安安很肯定的道,“看来,徐府尹确实很喜欢。”
喜欢的还是同一种花。
真没想到啊,徐府尹的胸腔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对这种花的怜爱啊。
不过,倒是可惜了。
穆安安以为她亲自过来,就会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花,却没想到,她根本一点都认不出来!
“其实......”
文彩忽而神色迟疑的道:“这些花都是府尹大人亲自照料的,从不假手于人。”
“嗯?”
穆安安偏眸,诧异的望着她:“整个院子里的花都是徐府尹自己种的?”
文彩点了点头:“这座别院建好之后,府尹大人时常会过来,一开始,府尹大人并不会让奴婢过来,直到有一次,奴婢为了急事前来寻找大人,才在花圃里见到正在挑水浇花的大人。”
“哦,对了,奴婢记得在院子的旁边还开凿了水井。”
穆安安静静的听着,忽而好奇的问起:“文彩,你可知徐府尹为何不娶妻?”
“这......”
文彩一愣,似乎有些为难的道:“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就是听来的罢了。”
咦?
想不到还真的有原因?
穆安安心神一震,催着她道:“无妨,你且说说。”
“奴婢听说,府尹大人以前是有一位未婚妻的。”
“那后来呢?”
“听说在府尹大人上京赶考的时候,那位未婚妻被大人家里的人给害了......”
越说到后面,文彩的嗓音就越小,她含含糊糊的说完最后一句,她又不说了。
“???”
若不是穆安安听得认真,差点就听不清文彩刚刚在说什么了。
这简直比话本子还要让人挠心挠肺啊!
穆安安想继续听的,就算不是真的,编出来,她也想听!
穆安安深吸口气:“然后呢?”
文彩苦着脸道:“接下来的事情不太好,娘娘不应该听的。”
“说吧说吧,本宫治你无罪。”
为了听八卦,穆安安不惜用上了“威胁”:“如果你不继续说的话,那本宫就治你有罪!”、
文彩:“......”
这位娘娘真的好奇怪。
文彩不敢得罪穆安安,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奴婢听说,府尹大人家中有一比他小五岁的弟弟,且又受得偏宠,性格向来骄纵蛮横,大人时常无奈,但也并未对他弟弟有过多苛责......”
“殊不知,那当弟弟的似乎瞧上了大人的未婚妻,但大人并未察觉出来,就放心的离开。”
“然而,就在大人上京赶考高中没过多久,就传来大人的未婚妻就不堪......自杀了的消息......”
说到这,文彩语气顿了顿,眉眼间似乎染上了一丝悲伤,她的目光落在花圃的那些花上面:“大人种的这些花,就是姑娘生前最喜欢的花。”
穆安安彻底呆住了。
虽然文彩方才说过她只是听说,但穆安安却能从其中听出有几分真。
她静默片刻,忽而喉咙干涩:“你,文彩,你是不是认识徐府尹的未婚妻?”
文彩低着头,默默的垂泪。
闻言,她哽咽着道:“奴婢和姑娘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却不曾想过终有一日会是阴阳相隔,后来,大人与徐家断绝关系后,奴婢就跟着大人一起来了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