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夙璟在旁边盯着,穆安安确实是哪儿都去不了,她只得安安静静的坐在夙璟的身旁,慢吞吞的帮他研墨。
忽地,穆安安不经意的瞥见奏折上面的文字,她研墨的动作一顿,她将那封奏折拿了过来。
正专注于处理奏折的夙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
他顿时侧过身来,诧异的望着穆安安:“安安,怎么了?”
“夙璟。”
穆安安看着奏折上面的批注,她秀眉微蹙,好奇的道:“唔,你这是决定好不去鲁国参加鲁国君上的喜宴了么?”
这封奏折上的批注就是夙璟安排了两位夙国使者前去鲁国给鲁国的君上贺喜。
而夙璟并不打算亲身前往。
“嗯。”
夙璟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语气温柔的道:“我不放心你自己留在宫里,而且,那鲁国君上也不值得让我亲身前往,倒不如留在宫里陪你。”
“可是......”
穆安安突然想起先前说过的凌安王,她将奏折还给夙璟之后,才道:“夙璟,先前你派肖厉出去查小渔村里的凌安王一事。”
“不是他。”
夙璟摇了摇头。
从平安县回来,他早就已经派肖厉去追踪此事,得知小渔村里面的凌安王并没有丝毫异样,依然安安分分的待在小渔村里,从来都不跟陌生人来往。
如此看来,说不定是有人假借凌安王的名义在背后行事。
不过,倒是不难猜出,那假借凌安王名义藏在背后的人,跟鲁国皇室必定有所关联。
若是他孤身一人,他倒是无妨走一趟鲁国。
但如今安安的身子重,夙璟并不舍得离开她半步,他怕自己无法顾及到她。
他怕,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穆安安不知夙璟的心思,得知背后之人并非就是小渔村里面的辛伯,穆安安也算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曾经帮助过她的辛伯会是那位指使尚子如害了整个平安县的神秘人。
更何况,那位辛伯和她爹娘也是熟识。
忽地,穆安安又皱起了眉头,她悄悄的打量着夙璟的脸色,才慢吞吞的道:“可是,若是想得知谁在以凌安王的名义在作恶,怕是就得要去鲁国才能查得清楚。”
言下之意便是——
或许真相就在鲁国。
但夙璟有别的想法,夙戎如今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到时候,就派夙戎和肖厉一起去鲁国查明真相。
而且,夙璟还要很重要的事情让他留在京中。
皇叔的死因可是一直都没能查得出来。
夙璟想亲自查,就当是给那位已经离世的皇叔的一个交代。
“好了,不必担心。”
夙璟将沈窈手中的墨条拿开,他一伸手就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双手轻轻的环在她的腰身:“再过两日,夙戎就会回来。”
他慢慢的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待夙戎回来,我就派夙戎和肖厉过去。”
“依着夙戎的身份,却给鲁国君上贺喜,也算是很看重了。”
“若鲁国君上识趣点,他自然就不会为难夙戎,不过......”
夙璟语气微顿,见着小姑娘一脸好奇的模样,他忍不住抿唇轻笑了笑,“若是鲁国君上非要计较,那夙戎也不是好惹的。”
穆安安:“......”
夙戎将军都还没有抵达盛京,夙璟就已经将夙戎将军的行程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
夙戎将军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
如此一想,穆安安便也问了出来:“夙戎将军在边疆好好的,为何要回京?是你特意让夙戎将军回来的?”
“嗯。”
夙璟并没有否认。
他语气平静的道:“夙长卿都已经被捉回来了,作为他的哥哥,夙戎也该回来,更何况,夙长卿犯的可是叛国之罪。”
“不管夙长卿最终的结果如何,夙戎也该回来看看的。”
这不就正巧,反正夙戎都会回盛京,派他去一趟鲁国也无妨。
他相信,夙戎也不会拒绝的。
“你说的对。”
穆安安点头道:“夙戎将军确实应该回来看看的。”
夙长卿是死有余辜,她一点都不同情他,只不过,倒是可惜了夙戎将军。
不过幸好,夙璟向来明辨是非,不会就此殃及到夙戎将军。
将鲁国的事情商定完之后,穆安安也就没有再劝着夙璟去鲁国了,但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先前辛伯说过,他留在鲁国的那一笔财产。
于是,穆安安又暗戳戳的问着夙璟,她眼巴巴的道:“凌安王......”
她就说了三个字,夙璟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顿时忍俊不禁,伸手睨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忍着笑意:“好,我已经交代给肖厉处理了。”
“那我就放心了。”
见着夙璟笑,穆安安有些忍不住脸红,她戳了戳他的下巴,凶巴巴的在佯装生气:“夙璟,你不许再笑了!”
“好好好。”
夙璟见小姑娘生气了,瞬间就把笑意收敛,他极力的装出严肃的模样,道:“好了,不笑了,我要处理奏折了。”
穆安安:“......”
可恶!
别以为她没有见到他眼底的笑意。
穆安安鼓了鼓腮帮子,从他的怀里站起来,她道:“我这就不打扰你处理政务了,我先出去走走。”
可夙璟哪里肯就让她自己出去?
他拉着她的手腕,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当初那股冷清的神色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夙璟道:“可是我想让安安留下来陪我。”
穆安安眨了眨眼,一脸无奈:“可是我留下来会让你分心的。”
“自然不会——”
夙璟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地,就见到闵公公垂首走进来。
闵公公上前道:“奴婢见过君上,见过君娘娘。”
“何事?”
夙璟并未放开穆安安的手,倒是让穆安安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走开。
于是,穆安安便也留了下来,想要听听闵公公说什么正事。
“回君上的话,夙戎将军前一刻钟便已经抵达京中,如今正往宫中赶来。”
闵公公道。
一接到侍卫的传信,闵公公便急急忙忙的赶来跟君上汇报,也不知如今夙戎将军此时是否已经到了。
“夙戎将军已经回来了?”
率先开口的是穆安安。
闻言,夙璟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说不定,此时他都已经在万煌殿殿外了。”
穆安安诧异:“这么快?”
夙璟微微挑眉:“安安,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穆安安:“......”
穆安安轻哼了声:“不打,不想赌,你肯定是已经猜到了。”
夙璟笑而不语。
正如夙璟所说,夙戎此时不仅已经抵达宫中,他甚至,还已经在万煌殿的殿外等着了。
侍卫走进来汇报的时候,夙璟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穆安安一眼,惹得穆安安突然就想把他给踹出去。
猜中了就猜中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穆安安轻哼了声。
夙璟抿唇轻笑,他握拳轻咳了声,对着侍卫吩咐道:“让夙戎将军进来。”
“是,君上。”
侍卫快步的走出去。
不消片刻,夙戎的身影便出现在寝殿内。
夙戎在见着穆安安的时候,他神情微顿,飞快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垂首道:“臣,见过君上,见过君娘娘。”
“不必多礼。”
夙璟忽地上前一步,欲要将夙戎扶起来,可夙戎已经站起来。
夙戎自知此行目的,他便也不多说了,直接坦白问道:“君上,不知夙长卿如今如何了?”
“能否让臣见见他?”
“自然是可以,只不过......”
夙璟的语气微顿,他沉吟片刻,才接着道:“夙长卿早前跟孤说过,此事关乎皇叔。”
他知道,夙戎此次回来,也不是为了要给夙长卿求情的,夙戎不过就是想知道,夙长卿为何会叛国。
闻言,夙戎眉宇一皱,他沉着声,冷静的道:“君上这话又是何意?”
夙长卿会叛国,又怎么可能会跟他的父王扯上关系?
夙长卿说出这话来,岂不是故意要污蔑父王对夙国的忠心!?
“待你见过夙长卿,你自然就能明白,孤如今所说的究竟是何意。”
夙璟缓缓的道。
他也没有解释,只让夙戎亲自去见夙长卿一面。
而夙璟并没有打算跟着一起去,他让肖厉带着夙戎过去死牢见夙长卿。
穆安安是知道此事的,待夙戎离开后,寝殿也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夙璟,你就不怕夙长卿在夙戎的面前乱说?”
“有什么好怕的?”
夙璟揽着穆安安的肩膀,他语气淡淡的道:“不就是你说的,真的假不了,假的就真不了?”
“而且,夙戎向来聪慧,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夙长卿的话。”
“至于什么重生,或许,夙戎根本就不相信。”
“如果他相信呢?”
穆安安就非得要跟夙璟唱反调,她抬了抬下巴,“若夙戎将军真的相信了夙长卿的话,那你就准许我出宫!”
夙璟:“......”
这才刚回宫,又想着要出宫。
面对着这般欢脱的小姑娘,夙璟不禁觉得有些头疼,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声:“安安,我不想跟你打赌。”
“至于夙戎究竟会不会相信夙长卿的话,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坏。”
得知出宫计划失败,穆安安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哦。”
夙璟:“......”
就很头疼。
但他又心甘情愿的惯着她,纵容她。
另一边。
已经到了死牢的夙戎从容的走进去。
而肖厉则是守在死牢的外面,他并没有跟进去,夙戎将军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夙戎将军一心为夙国,定然不会想着把夙长卿给放出去。
死牢里有着数名牢狱,还有夙长卿一人被困在牢里。
夙戎出现在夙长卿面前的时候,夙长卿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定定的望着夙戎片刻,忽而苦笑:“原来你也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夙戎语气平静的道。
他眸光清冷的望着夙长卿,心里一直想着君上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何意。
若是想知道,他也就只能亲自来问夙长卿。
“夙长卿,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夙长卿忽而轻笑出声,他的脸色近乎狰狞,笑得疯癫:“什么叫我想做什么?明明做错事的是夙璟,我想要报仇,我想夺走他的一切,难道我就做错了吗?”
“夙璟他凭什么能坐得了君上的位置,而我却坐不了?只能含恨而终?”
夙戎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冷声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你要报什么仇?”
夙长卿死死的盯着夙戎,咬牙切齿的道:“杀父之仇!”
夙戎彻底怔住。
但夙戎又很快的就回过神来,他冷静的道:“什么杀父之仇?”
“我们的父王可是中毒而亡,而给父王下毒的人,可就是夙璟,难道这还不算是杀父之仇?”
夙长卿恨恨的道:“你身为父王的儿子,不为父王报仇便罢了,还心甘情愿的替夙璟卖命?你对得起父王对你的一心栽培!?”
夙戎沉着声道:“父王中的是什么毒?”
“曼陀毒!”
夙长卿愤恨,振振有词的道:“那可是只有在夙璟的手中才有的曼陀毒!”
“如果不是他派人去给父王下毒?那父王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的就离我们而去?”
可夙戎并不相信。
没有亲眼所见,仅凭着一种毒,就断定是君上下的毒手,不管如何,夙戎都是不相信的。
而且,夙戎跟在夙璟身边多年,也是最了解夙璟的,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今令夙戎更为疑惑的是——
“为何父王在中毒当日,你没有把事情揭穿?”
父王临死前,夙戎还在军营,并没有及时赶回去,后来,还是夙璟将他从军营里带回来的。
待他和夙璟回到王府时,父王都已经封棺准备下葬了。
他根本就不知父王究竟是不是真的中毒,但他知道,父王的身体向来不好,时常召见御医前来府上。
当时,夙戎收到消息的是,说父王久病不治离世。
他也就没有多想。
如今翻起旧事来,夙戎还是相信证据,除非有证据证明,若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夙璟对他的父王下毒手,同样,父王究竟是不是中毒一事,还要等他调查过后,才能确定下来。
“我当时并不知道。”
知道夙戎不相信,夙长卿心里也是恨的,他一个人藏在心里的仇恨,却一直都由他一个人来背负着。
夙长卿闭了闭眸:“但是,夙戎,我已经收集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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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