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打电话说要和她一起去见江老爷子的顾楚南，这一天都消息，顾朝夕也没在意，也不想关心。
那天到了家顾朝夕才发现，江老爷子给她的那个玉镯还在包里。
她忘记还给江洲暮了。找了个妥当的地方放好，顾朝夕想着，只能下次抽时间再还了。
《窗外》暂停拍摄，原本的档期突然空下来，顾朝夕一下子闲了好多。
刚好是过年，她在家里足足宅了三天，自从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春节这种节日里体会到相聚的喜悦。
顾家，更是不会回去的。
往常都是在剧组工作，今年突然空下来确实还有点不习惯。于是在无所事事三四天后，立马联系了赵琳安排工作。
赵琳：“之前《窗外》的拍摄肯定是暂停了，片方有意换掉展斯远和董叶，但展斯远一边的投资方撤资了，制片正在到处拉投资，很有可能年后重新开始拍摄。”
顾朝夕也知道，《窗外》这个本子是编剧和导演郑海磨了好几年的，不可能因为展斯远这一颗老鼠屎就轻易放弃。
“我听说易天有意投资。”赵琳说。
“吴越的公司？”顾朝夕问。
“是的，是那个易天。”赵琳道：“如果易天投资的话，吴越很可能会替展斯远，毕竟郑导在这，走一个展斯远，照样是香饽饽。”
顾朝夕不太感兴趣，赵琳说着她也就听着。
“过两天估计就能出消息了，剧组拖不起太长时间。”
顾朝夕也明白，一旦开了机，就不会轻易停下来，一整个剧组几百口的人，多一天就得多烧一天的钱。
“最近手头的剧本我挑了挑，有几个还不错，我发你邮箱你挑一挑。对了还有件事，你不是想尽快工作吗，这几天只能安排综艺或者杂志拍摄，你看有没有兴趣。”
顾朝夕想了想，说：“可以，琳姐安排吧。”
“综艺也可以？”
“试试。”顾朝夕说。
“你以前可从来不愿意参加这些。”
顾朝夕淡淡地说：“最近太闲了了吧。”
她的确想让自己忙起来。
赵琳也没想到这次顾朝夕这么好说话，又确定了几点细则，两人挂了电话。
赵琳的工作效率极高，顾朝夕下午看剧本的时候，她就发来了好几个综艺和拍摄项目。
第一个是恋爱观察类综艺，顾朝夕只看一眼就划掉，她做不来。
第二个是旅游综艺，前往五个国家，很传统的记录明星穷游实录的真人秀，需要录制两周。顾朝夕再次划掉，时间太长。
第三个带是娃综艺，需要作为飞行嘉宾录制两期的内容，顾朝夕将大致内容看了一遍，放在另一边。
这几个综艺都不是时下大火的类型，也不需要多大牌多有流量的明星，顾朝夕目前的咖位还挺适合。
另一项是杂志内页的拍摄，顾朝夕很快答应下来，对她而言，这个比录制综艺简单多了。
年初六，顾朝夕就投入了工作之中。
顾朝夕答应下来之后才知道，这次的拍摄并不是她单人，杂志方还安排了一个模特，叫陆离，只听说是个十九岁的模特。
顾朝夕对此没什么意见，掌镜的也是杂志方首席摄影，董翰资历很老，为人却很低调。
顾朝夕之前没有和董翰合作过，但她有林初薇这个闺蜜，圈内的摄影师林初薇比她熟太多了。
林初薇刚开始学摄影的时候，跟着董翰做过助手，也算是董翰半个徒弟。
顾朝夕还在化妆间化妆，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的林初薇就赶来了。
“你怎么来了？”顾朝夕确实有些惊喜。
“今天没工作，我听说董老师给你拍，我就过来了。今天我可是来给董老师做助手的。”林初薇冲她挤眼睛道：“怎么样，姐们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顾朝夕对她太了解了，“我看你是来我这儿躲清净的。”
林初薇瞪她：“谁说的！”
“林叔不是又给你安排相亲对象了？”顾朝夕问。
见顾朝夕已经猜到，林初薇也不瞒了：“是啊，过个年我的耳朵就没消停过，我爸恨不得拉一卡车的男的，让我从早上六点，相看到晚上十点，我好不容易才以工作借口逃出来。”
“你跟叔叔好好谈谈。”顾朝夕劝解道。
“我跟他谈不下去！”林初薇气到：“不就是怕我一直在一棵树上吊死？从我大学毕业开始，我爸哪年消停过？”
林初薇想到这个就有说不完的话：“都说了好几次没在等他，我爸就是不信，我看起来很像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罢休的人吗？！”
顾朝夕点头拆台道：“挺像的。”
林初薇：“……”
“顾朝夕！”林初薇喊道。
“好，我错了。”顾朝夕道：“别大声喊。”
冬冬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杯饮料，是给顾朝夕买的牛奶和冰美式，还有几杯是给工作人员的。
“你不早来，没买你的。”顾朝夕把牛奶递过去给林初薇：“将就喝吧。”
林初薇接过去捧在手心里，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怎么了？”
林初薇低落地对着镜子，她有什么情绪都在脸上，这么多年都没变，唯独把一份一环藏得很好，
可她真的藏得好吗，那顾朝夕甚至她爸早就看出来的事，那人就是一直看不到。
顾朝夕猜着问：“看到他朋友圈了？”
林初薇趴在桌上，提不起神。
良久之后，喃喃道：“谢闻真是个混蛋。”
顾朝夕无声叹气。
她夹在中间，却是真的无能为力。
早上谢闻的朋友圈，发的是带着新女去在海岛度假的照片。
林初薇脑袋枕在胳膊上，转过头看顾朝夕：“可我也没有真的想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我也没等着他喜欢我，我只是，只是真的没有遇到另一个让我心动的人而已。”
顾朝夕轻轻说：“你会遇到的。”
林初薇呢喃道：“我也希望，我也真的想不喜欢他了，好累。”
-
拍摄的主题定为冬日恋歌，刚好前两天下的雪未消，可以好好利用。
陆离来得稍晚些，肩上还挂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看起来倒像是刚从学校赶过来的。
顾朝夕也是第一次他，男生看起来有一米九几，不愧是模特出身，身材比例也很好，肤色冷白，穿一身黑，很瘦，头发有些长，几乎遮住眼睛。
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微微鞠了个躬，“大家好，我是陆离，来晚了，抱歉。”
小男生很冷淡，看起来挺不爱说话的。
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连个经纪人或助理都没有。
知道是与顾朝夕一起拍摄，陆离还专门跟顾朝夕问了声好。
待人妆发好出去，林初薇才贴近顾朝夕耳边道：“这个小弟弟长得蛮好看的嘛，就是看起来有些冷。”
顾朝夕眉间微动，林初薇本身就是摄影师，镜头下的各色人也见过不少了。
她提醒道：“人家才十九岁。”
林初薇：“怪不得，看起来就像个小孩。”
顾朝夕也没想着林初薇会想打陆离的注意，一来这人看着就冷淡得很，二来，林初薇要是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也不会在一个谢闻身上耗费这么多年。
-
开年二月的刊，定的很甜蜜的主题，唯独两个模特面对拍摄镜头一个比一个冷淡，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董翰一边拍一边按自己的要求指导：“靠近一点……对就这样，对视……笑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睛笑……”
顾朝夕的专业程度毋庸置疑，此时此刻，董翰即是监视器前的导演。
对着他的要求，顾朝夕便已经像换了个灵魂似的，笑眼盈盈，唇角微翘。
笑得很甜，与对外的性格大相径庭。
不得不说，演员的魅力之处就在此，只要你想，他们可以变成任何一个角色。
另一边，陆离虽然年纪不大，入行时间也短，但在专业工作上的业务能力很不错。
摄影师专业，模特业务能力到位，原定一天结束的拍摄竟然只用一上午便完成。
期间顾朝夕差点被道具绊倒，还是陆离扶了一下。
除了原定的内容，董翰还抓拍到了几张风格不同的照片。
林初薇在一边帮着选片，“这几张比正片还有感觉。”
董翰笑道：“是吧？我也觉得。”
电脑上的图片，正是非正式拍摄期间抓拍到的，顾朝夕与陆离一前一后站着，一个正在补妆，一个在弄头发。
两人都是一副冷冷的表情，看上去生人勿近。
但奇特就奇特在，放在一起就是能感觉到莫名的化学反应。
林初薇啧一声：“黑道大小姐和她的帅气小保镖。”
董翰也笑：“你倒会形容。”
-
没两天，《窗外》的消息就下来了，易天追加投资，而且比之以前的资方，翻了个番不止，吴越也果然成了男主。
这消息，还是吴越头天晚上就给顾朝夕发微信说的。
顾朝夕意料之中，只是女主角的人选有些惊讶。片方定了汤嘉，三十岁，当年曾一举斩获金马奖最佳新人与最佳女演员，传奇人物。
汤嘉已三年没接戏，反而投身了话剧，不少人为此惋惜过，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说服了她接下《窗外》。
因为之前展斯远和董叶的事，剧组被迫停工，也是因为如此，片方定了饭局，只为稳一稳各方军心。
顾朝夕也在受邀之列，是个推不了的局。
早起时外面下了雪，吹着干冷的风。
顾朝夕换了羽绒服，里面穿了件莫兰迪土色系高领毛衣，黑色长裤，马丁靴，头发则照常披散下来，
化了淡妆，唇上却涂了很色调□□的朱砂橘。
顾朝夕抵达酒店之时，离约定时间差十分钟，不早不晚，包厢里只有三四个人，孟新便在其中，顾朝夕打了招呼。
还有一位来得早的，汤嘉。
“朝夕。”汤嘉主动道：“终于见到你了，我是汤嘉。”
她主动伸出手来，顾朝夕与之相握，礼貌道：“汤老师好，很开心与您合作。”
汤嘉温婉地笑起来：“不用客气，你比照片漂亮多了。”
“谢谢汤老师。”顾朝夕说：“您也很美。”
“哎，两位大美女，不要相互客套了。”
吴越这时走进来，“都美成不成，加我一帅，我们这组合不火天理难容。”
“好久不见，脸皮还是如此厚。”汤嘉笑道。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吴越道，说着，上前与汤嘉拥抱了一下，“咱们都一年多没见了吧，还好这次你接了，不然这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我那是看在剧本和导演的面子上。”
吴越举手表示投降：“成，没我半分功劳。”
几人落座，没一会儿其余也陆陆续续抵达。
顾朝夕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这种场合本就不是为吃饭而来，制片做东讲了两句之后，便开始漫无边际的聊天喝酒。
这种局，顾朝夕向来都是低调地等结束，能少说则少说，能不喝则不喝。
郑海举杯起身，见此情景，其余人也都举杯站了起来。
“咱们的戏也算历尽波折，这次能重新开机，也算有贵人相助。”郑海感慨地说：“我和编剧老师一起把这个剧本捂了三年，期间坎坷不少，前段时间的事也是……总之，好事多磨，希望这一次勉励齐心，开工大吉！”
众人一齐饮了酒，这一杯，顾朝夕不能推辞。
她的酒量不算差，喝了酒也面不改色，眼神清明。
吴越给她拿了杯果汁，顾朝夕道了声谢，一旁的汤嘉看见故意道：“吴越，偏心了吧，怎么就只有朝夕有果汁，我的呢。”
“给。”吴越笑着给她也送了一杯，道：“这下总成了吧？”
“勉勉强强吧。”汤嘉笑着打趣。
桌上的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顾朝夕待着实在无聊，借口去了洗手间。
出了门走出去好远才发觉，竟是忘了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
包厢里的暖气充足，走到了这才发觉冷意。
懒得再回去，顾朝夕这么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
董叶今天是想来把握机会的，经纪人已经帮他打听到今天《窗外》剧组的聚餐地，她如今有多惨，就有多后悔当时在祖居与展斯远揪扯不清。
据经纪人说，汤嘉已经确定替换她，且就咖位而言，董叶也是比不上汤嘉的。所以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冲着一个《窗外》的女主角，而是传闻中那位江家回国不久的年轻总裁。
攀上这一根高枝，所有窘迫的现状都能迎刃而解。
没曾想，来了以后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助理跟她嘟囔：“这位江总还真是神秘，回国这么久了，连个脸都不曾露过。”
两人在卫生间，董叶边补口红便吩咐助理道：“你找人打听一下行程，要具体的，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一定要准确。”
助理说：“好的。”
说完忍不住嘀咕道：“要不是因为顾朝夕那么搞，咱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连个剧本都接不到的地步。”
董叶补好妆，闻言嗤笑一声：“那个顾朝夕，看着清高无比，连展斯远都能被她拉下来，背后肯定有人，你再顺便让人查查她。”
“好。”助理记下来。
高跟鞋噔噔踩地的声音远去，顾朝夕这才打开隔间的门出来。
她面上表情平静，无一丝波澜，对着镜子漫不经心地补了口红，抬脚出去。
未曾想，刚出就看见一道身影倚在廊下墙边。
像是在等人的模样。
那人今日照旧穿着一身妥帖精致的西装，胸口的口袋巾露出三折，胳膊上随意地搭着一件大衣。
侧着身，从顾朝夕的角度看去，能看见被光影修建出的英俊侧颜。
不正是董叶口中神秘得见不到人的江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