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结束后,耿耿就迎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面对即将来临的期中考试,何天毅然决然地给她准备了一套一套又一套的练习题,附带各科目笔记,重点部分都用红线标记了,要求背诵。
美其名曰要补上之前乐队排练的时候耽误的学习进度。
她的好姐妹蒋年年和简单还幸灾乐祸了一阵子,直到耿耿实在受不了了,在征求何天的意见后,把作业和笔记都复印了两份,一人送了一份,好姐妹有难同担嘛。
简单很容易就被说服了,毕竟她还抱着和韩叙考同一个地方的美梦呢,是该努力一点。
蒋年年就难搞多了,耿耿送给她的练习题她根本看不进去,耿耿就干脆联合简单,每天拉着她放学后留在学校里做作业,不完成不准走,准确率太低也不能走。
于是受苦受难的就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艰难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的慢,耿耿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撕日历,感觉好久好久才终于撕到了标记期中考试的那一页。
可是等期中考试成绩单下来的时候,她瞬间觉得一切都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的班级排名是25名,比刚入学的37名进步了12名!
耿耿爸爸看到成绩的时候笑得那个开心啊,当天下厨整了一桌子的菜庆贺,还硬是上楼把何天也给拉下来一起吃饭,说是要谢谢他。
耿耿也很开心,在晚上躲在房间里给妈妈打电话,声音里的雀跃毫不遮掩,耿耿妈妈同样很欣慰,电话里鼓励她要再接再励,许下了一堆奖励。
.....
期中考之后,就是家长会了。
家长会那天,和剧里一样,原本说好来参加的耿耿爸爸因为临时被要求去省里开党代会,实在走不开身,所以不得不让齐阿姨代替来参加家长会。
不过耿耿并没有剧里那么反感,她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好,但是现在也是稳稳居于中游了,不至于让她觉得会在齐阿姨面前丢那么大的脸,所以也并没有那么抗拒。
但是被临时放飞机的耿耿还是生气地挂了耿耿爸爸的电话。
何天对此没说什么,反正耿耿这家伙气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回去耿爸哄一哄就好。
至于何天的爸妈,就不做指望了,两人压根请不出假来,爷爷腿脚不便利,何天就没让他老人家操劳。
何天在班里近期的表现很好,考虑到此,张平很开明地表示会事后再电话联系何天的爸妈。
代价就是何天那天要在家长会上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心得,顺便做一下五班的吉祥物。
.....
家长会这天,振华校园变得比以往热闹不少,到处是穿着校服的学子陪伴父母的身影,不时能看到一些老人的身影,一看就知道是父母没空只能麻烦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五班的教室在一楼,所以坐在门口负责签到的何天就见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蒋川的爸爸,林杨的妈妈,凌翔茜的母亲....
都是小学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的人了,短短几年,虽然苍老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容易认出来。
不过何天没打算和他们打交道,只是隔着人群和他们挥了挥手。
“那是...何天?”林杨的妈妈微眯着眼,盯着何天看了好一会,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哎哟,还真是那小子。我听我们家茜茜说,这次校庆的主持人里就有他。”凌翔茜的妈妈反应快得多,她向来关注自己女儿,尤其是身边出现的异性,加上在家里看过校庆主持人的合照,所以尽管何天今天穿的是校服,但是认出来也不难。
“这孩子长得真快啊,我记得小时候他和林杨来我们家玩的时候才那么一点高,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林杨的妈妈感慨道。
蒋川的爸爸跟着应和了几句,提醒道:“好了我们走吧。时间就要到了,不能让老师等我们。”
“老蒋说得对,走吧。”
何天没注意他们那边的动静,他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蒋年年,还有她挽着的中年男人。
男人虽然穿着一身正装,但是从肢体形态来看,很明显平常不怎么穿西服,何天记得蒋年年说过她爸爸在首都是公职人员。
加上从五官轮廓来看,也没有半分和蒋年年相似之处。
该不会蒋年年真的像剧中那样,去外面招了一个“短工”,找人冒充家长吧?
“叔叔,麻烦您在这里签一下名。”何天笑着对中年男人道。
男人露出有点拘谨的笑容,冲着何天点点头,弯腰拿起笔找到蒋年年的名字,在旁边的空格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感觉秘密都被何天看穿了的蒋年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他往教室里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还不忘回头给了何天一个笑脸。
何天看着蒋年年离去的背影,一只手从左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何天往右转头。
“哎呀,又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吗?”准备偷偷吓他的耿耿吐槽道,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这招“声东击西”怎么就在何天身上屡屡失效呢?
何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对着代替耿爸来参加家长会的齐阿姨道:“齐阿姨好,这边麻烦您签一下名。”
齐阿姨惊疑地看着他们,这两人的动作未免也太亲昵了吧,别是早恋了吧?
回去要和老耿说一下,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小姑娘最容易出事了。
念头一转,不行,现在好不容易和耿耿把关系处好了一些,要是让她知道是我背后告黑状的,那肯定是会和我闹翻的。
“齐阿姨?”何天又喊了一声。
“哦哦,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走神。”齐阿姨回神,不着痕迹地找了一个借口,低头在何天指着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阿姨,我的座位就在靠墙那排第三行,您进去坐着就行,里面都是家长,我进去不自在,就在这里陪何天签到就行。”耿耿果断地抛弃了齐阿姨。
齐阿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走进教室,忍不住回头看着门口的说说笑笑的耿耿和何天,心里叹了口气,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门口外的耿耿不知道齐阿姨的心思,正弯腰低头看着签到表上的名字,当看到蒋年年那一列的时候傻了眼:???
“朱毅?”
蒋年年原来和她爸爸不同姓啊?
难道蒋年年是跟妈妈姓的吗?
女生天生爱幻想,这个年纪尤甚,短短一会,耿耿已经脑补了一出出苦情剧.
卑微无助的蒋年年蹲在昏黄的路灯下面,光照在她单薄的身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或者是躲在阴暗的房间门后,不敢开灯,门外是各种花瓶电器砸罗在地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几声怒骂。
何天没有解释,因为余淮来了,后面跟着的是他的母亲。
同是四十左右的年纪,刚才林杨和凌翔茜的妈妈都是中年贵妇打扮,皮肤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但是余淮的妈妈就苍老太多了,一头黑丝里面夹杂着根根白发,一道道皱纹清晰可见,看着倒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阿姨,我是余淮的好朋友,也是五班的班长。”没等余淮介绍,何天冲着余淮妈妈伸出了手。
耿耿和余淮都诧异地看着他,这问候要不要搞得这么正式?
余淮妈妈脸上也有点惊愕,但是很快掩饰住了,笑着伸出手。
何天以一个略奇怪的姿势握着余淮的妈妈,手指没有落在小鱼际的部位,而是伸到了她的腕部。
“阿姨,小学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很多次,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何天随便找了个话题,眼睛盯着余淮妈妈的脸,不时划过脖颈,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啊当然,我一看到你就认出来了。”余淮妈妈对何天一点印象都没有,当然成年人的油滑让她知道不能怎么说,撒了一个谎后转移话题,热切地说道:“我听余淮说,你一直在外语和语文这两科帮助他,阿姨在这里替他说句感谢你哈。要是没有你,这次期中考试他这两科肯定没有办法进步得那么快的。”
“这小子嘴笨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他心是好的,他在家里总是和我念叨你的好。”余淮妈妈说着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双掌握着何天的右手一脸感激地道。
她和余淮的爸爸辛辛苦苦操劳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儿子,说这番话一方面是真心感激何天,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年纪的少年热血未凉,随便吹捧点就容易上头,她这番话把何天架在高处,为了维持这个好名声何天日后也得继续帮助余淮。
何天人精一个,就算注意力大半放在了手上,也能听得到余淮妈妈话里的潜台词,这点算计他不在意,父母为了孩子能够付出的东西是没有上限的,余淮妈妈耍这点小心机也都是为了余淮着想。
对待朋友,何天总是特别宽容的。
何天心里默念道:面色发黄,眼睑部轻微浮肿,精力不振,加上脉搏的动静,余淮的妈妈情况不太乐观啊。
还好,现在还早,控制住就会好很多。
旁边的余淮不明白何天在想什么,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后脸涨红了一些,连忙弯腰代替自己妈妈签名,然后掰开两人的手,说了两句就拉着妈妈往教室里走了进去。
“余淮,你等一下,我找你有点事要说。”
何天伸手拉住余淮,余淮妈妈见状连忙说道:“余淮既然何天找你有事,那你们两个就好好聊聊呗。你给妈妈指一下你的位置就好。”
看着余淮妈妈离去,何天转头对着耿耿说道:“耿耿,签到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和余淮找个地方说点事。要是张平找我你就说我很快回来。”
看到何天一脸正经的样子,耿耿知道何天是有正事要忙,没闹着要一起去,拍着胸膛道:“你俩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何天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领着余淮往顶楼天台走去。
留下一个挠头的耿耿。
.....
“哎何天,你刚在天台究竟和余淮说了什么,他怎么回来脸色凝重,我问他什么他都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家长会散会后,齐阿姨赶回医院值班。
何天和耿耿背着书包轧马路。
憋了一路的耿耿终于忍不住问道。
何天摇了摇头,这是余淮家的隐私,就算他和耿耿很亲近,像这种事还是别说的好。
倒不是怕耿耿到处乱说,这丫头嘴巴还是很密的,但是就怕万一说漏嘴,或者她知道后同情余淮,这都会让余淮很难下台的。
“哼!你现在有小秘密了,还是和一个男生,你变得好龌龊啊!”耿耿撅起嘴,使出垃圾话攻击。
小脑袋往右边高高仰起,噘着嘴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何天展颜一笑,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谁的?!”耿耿施展变脸绝学,换上了大大的笑脸。
“蒋年年的爸爸不是亲生的,而是她在外面雇来的临时工。”
“啊!”
....
医院里,强拉着妈妈来了医院的余淮靠在白色长廊的墙壁上,手臂上青筋肉眼可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医生的办公室。八壹中文網
不会的,妈妈一直说她都有做体检的,前两个月才说体检报告上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年纪大了操劳一些,精力有点不济,医生劝她好好休息一阵。
他这段时间都已经尽量早回家帮妈妈做家务了,按理说妈妈应该好转了很多。
但是何天在天台上说的话不停在他的耳边回响,何天小时候外号是神棍,虽然他神神叨叨的,但是至今为止他说出的话都没有不应验的。
妈妈的胃病真的很重了吗?
胡思乱想间,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余淮妈妈笑着和医生道别,等转身关上门后才一脸埋怨地看着余淮道:“都是你乱来,医生都说我身体健康的很,什么毛病都没有。这下好了,钱白花了,做你知道做检验那些钱你爸在非洲要工作多久才能挣得回来吗?”
余淮妈妈说着很气愤的样子,抬手拧着余淮的耳朵道:“是不是哪个何天在胡说八道啊,你这同学....”
语滞了一下,余淮妈妈继续说道:“除了学习之外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我告诉你,你就好向他好好学外语和语文就好,他的其他坏毛病你可一点都不能沾哦。”
余淮耳朵被扯得发红发烫,但是他全然不觉的样子,着急道:“医生真的说一点事都没有吗?”
“嗯啊,你不信要不要进去问问医生啊。还是你就指望你妈染上一身的病,长大了就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啊?”余淮妈妈鼻头发酸,但还是按照平常的强悍模样一手叉腰,另一手拉着余淮的耳朵。
走廊边靠墙的长椅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舔着棒棒糖,好奇地对着陪伴的父母道:“妈妈,这个大哥哥是不是做错事了?待会他妈妈是不要要脱掉他的裤子打屁股啊?”
还未经历过变声期,小男孩的声音很清脆,有点高亢,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清晰地回响着。
何天脸色未变,还是紧紧盯着自己的妈妈。
余淮妈妈松开手,装作生气哼了一声,迈脚走在前面道:“快回家吧,我今天买了新鲜鲫鱼的,要是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脚步匆匆忙忙,节奏混乱。
余淮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眶湿润,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