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太后若有所思。
“对,就是您生孩子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老妇说道。
太后的右眼猛地一跳,她不自觉的用右手抚上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镯子,这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但凡遇到什么事了,心里一慌一乱,就会摸自己的镯子,好似摸着摸着,她慌乱的心就能稳定稍许。
“快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后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时宫里临产的娘娘,除了您,还有一位,便是薛太妃了。”老妇说道,这可才开了一个头。
太后亦是从小进宫,一步步走到太后的位置,几乎是大半辈子都在宫中度过,她见过的腌臜事不要太多,只是听了一个开头,便察觉到事情不对。
更何况还关系到自己生子,同时又故意提起薛太妃那时也生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当年的接生婆哭成这样,还让战王不顾礼仪深夜造访,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可太后还是不敢相信,若真是那样,岂不是很多事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无论愿不愿意接受,事情走到这一步,接生婆已经跪在了太后寝宫,该揭开的真相始终是要揭开的。
“草民同另一位接生嬷嬷,刚进宫就受到了薛太妃的威胁,她说要是您和她都是生的儿子,就必须,必须……”说到这里,接生婆的语气不自觉放轻了许多,像是之后的话说出来,都是一种犯罪。
“必须怎么样!”太后呵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无法冷静,连昔日的矜贵都已无法自持。
接生婆终于一狠心,战战巍巍的继续说道:“必须将您和她的孩子交换!”
太后:“……!!!”
果然如此,话说到这个程度,似乎太后都不觉得意外了,像是悬在脖子上那一刀,终于迟缓且有力的落了下来!
太后身子一晃,旁边的宫女连忙扶了一把,惊呼道:“娘娘,您要保重。”
死命拽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镯子,太后调整呼吸,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眼神冷峻的盯着接生婆,质问道:“你可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接生婆赶紧磕头求饶,不断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辩解道,“当初草民也是没得选择,薛太妃控制了草民和接生嬷嬷的家人,用他们的性命要挟,草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照办,娘娘赎罪,草民绝非有意欺瞒!”
事到如今,即便是杀了这接生婆,又能如何?
她的亲儿子已经被掉包,薛太妃的儿子慕容泽耀也已经坐上了皇位,这倒错的年华能重来一次吗?
“继续说。”太后沉沉说道。
接生婆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听太后的吩咐。
“当初将婴儿掉包之后,薛太妃便安排了人,连夜将草民和接生嬷嬷送出宫外,那接生嬷嬷后来如何了,草民不知,但草民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便连夜带着家里人逃走了。”接生婆说道。
以太后对薛太妃的了解,既然她兵行险着走了这一步,那必然不会就此算了,一定还有后招,断不会让接生婆和接生嬷嬷继续活下去。
“她就这么放过了你们?”太后问道,明显不相信。
要让太后相信这段陈年往事,就必须将来龙去脉,以及发展至今的方方面面的细节讲清楚,否则太后不会轻易听信。
“不是的。”接生婆说道,哭到现在,她眼泪都快要哭干了。
可一回想到当初发生的事情,经历的一切,接生婆还是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草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因为家中一个叔伯长年没有子嗣,便将姐姐过继给了叔伯家,草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恐有性命之忧,于是连夜带着家人跑路时,便将双胞胎姐姐也带上了,就是不想姐姐受到牵连,谁知道……”
回忆起痛苦的往事,还是让接生婆产生了宛如割心一般的疼痛,她停顿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并不复杂的往事解释清楚。
当初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想着要跑路了,薛太妃也确实是没想着要放过她们。
但即便是带上了双胞胎姐姐,也无济于事,甚至姐姐还成了她的替死鬼。
在逃跑的路上,就被杀手追了上来。
或许是调查得不够清楚,薛太妃那边并不知道接生婆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于是杀手在杀了他们全家,也包括姐姐之后,便以为解决得干干净净了。
倒是接生婆本人,却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得以保存了一条命。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太后说道。
太后心中不是没有悲痛,但到了此时此刻,她依然保持着理智,这是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来养成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只凭一腔热血,是活不到如今的。
既然都要来证明身份了,又怎么会忽略这些细节,证明血亲关系的重点,当然是一开始就被讨论的重点。
“草民知道这些事听起来很离谱,但绝对没有一句虚言,娘娘还记得当初问草民的那个问题吗?”接生婆问道。
太后沉默,接生时的场面太乱了,她那时候也像是小死了一场,能记得的细节有限,只是有件事,她心里一直有些耿耿于怀,曾经无数次的质疑过自己。
“你是说那个胎记?”太后猛然间想到了关键之处。
当初生下婴孩时,虚弱的太后匆匆一眼,只瞥到了婴孩背上有个小小的胎记。
婴孩长得几乎都是一个模子,没有日日夜夜的瞧着,只是那一眼,着实是分辨不出来,可是胎记这种东西却是各不相同,那一眼,太后记得很清楚。
于是当后来太后收拾好以后,再想要好好瞧瞧自己的亲儿子时,翻过婴孩的身子,却发现背部什么都没有,她当时就追问了起来。
“孩子背后的胎记呢?”太后询问道,反反复复的查看着儿子的背。
肉嘟嘟的背部上,没有丝毫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