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两辆低调的马车长途跋涉十天终于想要到达目的地。
穆小公子有个很严重的毛病,他不能坐马车坐太长时间,短短两三个时辰还行,时间一久就会浑身发软,头冒虚汗,脸色苍白。
所以这一路走来,穆惟明为了照顾穆小公子的身体都是走走停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过去了。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到皇城外了,穆惟明早已经通知了云谨礼,现在已经派了人在城里接待呢。
“臭小子,还能坚持不,最多一刻钟就能到了。”
穆惟明看着穆小公子虚弱的样子也是心疼得紧,可是他也不是大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没事!我还可以!等会到了睡一觉就好!”
穆小公子强撑着说出这句话,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差。
穆瑾瑜觉得有些困了,他现在很想睡觉,眼睛闭下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颗颗银色的小光点,身子也不怎么难受了。
等穆瑾瑜醒来,他们已经到了云府,他现在正在云润雨院子的偏房。
“来人。”
穆瑾瑜的嗓子有些干哑,还有些刺痛,嘴皮也是苍白发干毫无血色的。
看着桌子上的水,穆瑾瑜走过去摸了摸,还是热的,应该是丫鬟们准备的。
喝了一口水,喝的太急,呛着了。
人呢?怎么还没人来?
穆瑾瑜缓了会儿,体力稍有些恢复,推开门的那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假山倾倒,池塘里的水肮脏不堪,里面长满了绿色的水草,锦鲤时不时游过一只,却是很快被水草缠住,挣脱不开。
院子里的围墙下爬满了青苔,地面也是很久没有打扫,落叶遍地,有的已经腐烂散发出恶臭。
穆瑾瑜捂着鼻子强忍着呕意,按着记忆想要出去找云润雨。
他记得,云润雨每次回来都会先去祠堂祭拜列祖列宗,现在他应该还在那里。
院子四周都没人,穆瑾瑜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云家祖祠,果然只见祠堂之内,身穿素袍白衣的云润雨跪在团蒲上。
祭拜时不能吵闹,穆瑾瑜就安分的靠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下静静的等着云润雨出来。
直至夜幕降临,微风吹过,穆瑾瑜从熟睡中醒来,揉了揉仍旧睁不开的眸子,朝祠堂看去。
云润雨仍旧跪在团蒲上一动不动,穆瑾瑜的视力很好,他清楚的看见云润雨额头青筋暴起,脸颊上不停流着汗,一滴一滴,渗透进白衣里,晕起一片看不清的水晕。
这不对劲,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以往云润雨也是来祠堂祭拜,也最多也就半个时辰,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他都睡了一觉了,云润雨还在跪着!
就在这时,云润雨的身子晃了一下,但他又立刻撑了回来。
穆瑾瑜想也不想就跑进祠堂将他扶起来。
云润雨整个人都快跪脱力了脸色很不好,眼皮微垂着,无力的趴在穆瑾瑜的身上。
“清野!”
cao!这群杂碎!
一定是那些庶子在云叔叔面前嚼舌根子,要不然,清野怎么会一回来就被罚跪祠堂!
穆瑾瑜紧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将那些说小话的人咬死。
“清野,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将云润雨扶回院子,穆瑾瑜也顾不得院子此时的环境恶不恶劣了,他刚碰了云润雨的头,很烫,可能是受了风寒,又跪了那么久,身子肯定遭不住了。
“府医,府医呢!”
穆瑾瑜跑到前院,这时正是吃晚膳的时候,云谨礼和他的夫人小妾孩子们正愉快的享受着佳肴。
门却突然被大力踢开,跟在穆瑾瑜身后的丫鬟根本拦不住他,就让他这么闯了进去。
云谨礼看到穆瑾瑜时心里一慌,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夫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穆瑾瑜打断了。
“云叔叔,府医在哪,清野他病了。”
穆瑾瑜看了一眼餐桌上和睦友爱的一幕,脸色顿变冷。
“府医……府医还没回来,府医他回乡了,暂时回不来。”
“瑜儿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吃饭吧。来人,添一副碗筷!”
“不用了,云叔叔还有心情用膳?”
“清野病了,云叔叔还吃的下去?”
“云叔叔心可真大啊。”
“对了,云叔叔,我爹呢?”
“为何清野的院子变得那么荒废,而且我醒来之后一个丫鬟仆人都没有。”
“还有清野,他做错了什么,要被罚跪祠堂!”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穆瑾瑜没说一句话,声音气势就愈发强盛,云谨礼的脸也变得越发苍白,说出来的解释也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瑜儿,润雨他……不服管教,做错了事,才让他去罚跪的……”
“你爹……他去面见圣上了……”
“那个院子……我重新安排了院子,那些丫鬟是最近才招的,还不太懂规矩,不小心带错了地方……”
云谨礼说着,声音不自觉就小了,他这解释,他自己都不信。
“是吗……”清野眼神犀利的盯着云谨礼的脸,半晌,他终于收回了视线。
“既然这样,那麻烦云叔叔赶快请大夫来,我先去把清野带到新院子了。”
“对了,新院子在哪?”
“哦,在,在德荣苑,在德荣苑。”
“好的,打搅云叔叔了。”
穆瑾瑜说完就快速离开。
在他走后,云谨礼命人关上了门,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下时,衣袖湿了半截,手也在微微颤抖。
“老爷~您明明说过,德荣苑是给勤儿的!”
勤儿指的是云勤,云润雨一母同胞的弟弟,比他小几岁,也是皇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公子。
“好了,我也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他们都关好了吧……”
“当然,老爷的吩咐,妾身必定是要做好的~”
“那就好,只要他死了,他们也就不足为惧了。”
云谨礼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耳后,随后放了下来。
“来人,去请宋小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