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了皇帝却毫不在意的陈阿娇于宫殿之中看着大长秋汇报着司马相如的事迹。
在听闻他以一曲凤求凰,令卓王孙之女卓文君与其私奔,并传出了那当垆卖酒的事迹之后,陈阿娇脸上终于满是厌恶之色。
“真真是一败类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以自身之力奋斗前程,再求佳人,而是以缠绵魅法蛊惑良家女,无媒无聘,协同他私奔,这那里是什么良人。
些许曲技才华罢,卓文君糊涂呐,这等心思深沉之人,不日便会以流言裹挟美人之父,逼迫其爱女之心叫他为其赠上金银,不过是只钱色两收的诡狐矣。
往后所有人都会因文君私奔而不齿于她,而那人却因其事迹惹人羡慕搏一个琴技高超,才华出众得叫美人为其奔的名声,最为文君悲泣的,是她阿父卓王孙矣。”
她欲杀司马相如,却又心疼那个同她一般命运坎坷的女子,那司马相如不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他有第一次诱拐女子的经历便会轻视女子,不看重女子。
认为女子皆是如此易得,于是也绝不会忠贞,往后定然会寻其它女子。
想起刘彻那一堆子美人,她即使操劳一夜饥肠辘辘,此刻也没了多少食欲。
而大长秋一脸难看的看着眼前的皇后,见其愁眉不展的模样,擅自开口道:“恩主,如今长安城里出了几件趣事,不如奴讲与您听一听。”
阿娇并未回话,大长秋便自顾自的说道:“如今长安城里的的几大家族都为一样事物打起来啦,恩主您决计是想不到,这群人图的不是什么珍奇异货。
而是长安城里每人每日的出恭秽物。”
陈阿娇惊异的转过了头,大长秋看着她的模样继续笑吟吟的开口道:“原来啊,数月之前,一农家弟子研究出了沤肥之法,以枯叶秸秆秽物挖坑堆砌成山。
藏上半载,便可成黝黑沃肥,此肥入良田可叫粮食增产一成,且其最大作用便是能叫干涸贫瘠的土地重新化为良田。
只需这沃肥同河中淤泥混合,翻于地中,一春秋即可,于是这消息传出之后,几大家族顿时为这秽物疯狂了起来,随即,您猜怎么着?”
陈阿娇嗤嗤笑着,忍不住伸手点了点眼前宦官的官帽:“我猜不出,你且快快说来,不然我可要治你的罪了。”
大长秋谦卑的开口道:“几大家族争先恐后去承包长安城里的秽物,结果却发觉丞相身后的薛氏家族竟然花了银钱。
承包了长安城内百姓与其牲畜产出的三十年的秽物,还在长安城修建了不少的茅厕,每日都派仆从将秽物刮带走呢。”
高高在上的凰鸟此刻已经笑得失去了平时的礼仪之态,捂着肚子在床榻上笑得眼泛泪光。
大长秋见状也笑了,而后开口道:“于是如今各大家族只得承包了自家的秽物,然后向着外头的城池寻去,而咱们宫里头的秽物嘛。
卫家同窦家因此一番针锋相对,最终是窦家成功占有了宫里头的秽物。”
笑到腹痛的凰鸟从软塌上头直接滚落,大长秋连忙上前搀扶,陈阿娇却开口道:“继续。”
随即从地上起身,平复了一番难以抑制的笑意。
然后就在大长秋后头那一句:“于是如今长安城内各大家族只得自产自销憋屈至极,前阵子还因着竟然也有族中之人与薛家签订那三十年秽物之事上门......”
又于长门宫内大笑了起来,笑颜张扬肆意,毫不顾忌身份礼仪,恍若多年前那个恩宠万千的翁主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陈阿娇还是无法控制已经笑得有些僵硬的脸上不时上扬的嘴角。
而后以符合当今身份的话语开口道:“这沤肥之法利国利民是件好事,可以恢复地力更是天大的功德,往后我大汉五谷丰矣,彻儿可已赏赐一番那农家弟子。”
大长秋:“回禀恩主,自然是赐其爵位,司农之职的。”
阿娇随即点了点头:“还算有个当皇帝的模样。”
大长秋见陈阿娇已然心情大好,于是便趁热打铁开口道:“恩主,如今入了秋了,天气也有些转寒,不如先用上一碗羊羹暖暖肠胃,而后用膳?”
陈阿娇顿时眉头一皱,因着刘彻和匈奴开战,宫中的青盐也一度断了,最终连皇帝的份额都给了陈阿娇。
可她还是吃了一段粗盐制作的食物,她自小用的就是整个大汉最好的东西,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想起那带着杂味的汤羹,她就心生厌恶。
没有吃过苦头的陈阿娇有一条宫中最灵敏的舌头,再浅薄的杂味她都吃的出来,于是这比较青盐不如许多的粗盐一换,顿时叫她吃尽了苦头。
刘彻也知晓阿娇的苦楚,于是几大家族之中换取青盐,却也拿不到多少,只得叫她如今宫中的青盐维持一个时有时无的状态,这叫她不期待每一顿餐食。
可见着大长秋为了叫她开心寻了如此之多的趣闻,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而后大长秋便端出了一碗羊羹,这羊羹乃是宫中的庖厨新作,以姜同羊骨羊皮炖之,再将骨皮捞去,留下一锅浓稠羊汤。
加上一头羊身上最嫩的羊颈肉去皮煮之,这肥瘦相间的薄薄羊肉,点上刘彻特意送往长门宫的雪盐,这一碗香浓羊汤便是做好了。
而这样一碗羊汤送到陈阿娇面前,顿时令其察觉到了不同之处,要知道青盐其实也是有些许杂味的,宫中喜爱用各式大酱煮汤以掩饰汤里头的杂味。
这样看起来颜色清淡的汤羹,确是她第一次见到的,且香气醇厚叫她引动食欲,似乎也是极其味美的模样。
接过羊羹,澄澈的羊汤被木勺舀入口中,醇厚的肉香和姜汤的些许清透结合,叫她感受到了上等的鲜美滋味。
随即她便是一愣,是咸味,但是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没有丝毫异味的咸味。
见着陈阿娇已然察觉出了这碗羊羹的奥妙,大长秋随即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陶盒,将其打开,里头是如雪色的精盐。
“殿下听闻恩主今日食之乏味身躯消瘦,历尽千辛万苦寻来的雪盐,在检测几日发觉确无盐毒之后,咱们便斗胆为恩主制了这一碗羊羹。”
陈阿娇顿时愣在了原地。
当天夜里,原本气愤而去的刘彻,却听闻阿娇唤他去长门宫。
在一夜温柔却百思不得其解后,他便坦然搂着怀里的凰鸟睡了过去。
阿娇果然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