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当代的墨家弟子呀,久仰久仰,幸会幸会,饭菜还可口么,诸位感觉怎么样?”
看着那张稚嫩小脸上扬起的笑容,还亲切同每一个墨家弟子握手的举动,陈经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稚女,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墨家子弟。
一时间竟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这似乎就是他们未来的主家了,可如今这主家对待他们的态度,却似乎并不像是寻常士族对待下仆奴隶的模样,反而对待每一个墨家弟子都十分有理。
“十分冒昧的问上一句,我先前曾听闻墨家后来一分为三,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也就是秦墨,楚墨,齐墨,那你是哪家的啊?”
看着这位唐突同他握手的稚女,陈经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楚墨。”
秦梨听后眼睛一眨,然后思索了一番。
她要造水车,找楚墨没有什么用吧。
她记得楚墨是南方之墨,也是墨家之中侠客的代表,这帮人坚信的就是侠义之道整天兼爱非攻,不是帮别人守城就是在城奸除恶,相当于墨家之中的刺客一派。
并不是传统的手工艺者,不过她先前只说了要找墨家的人建造水车,薛家人应该是把能找到的墨家人都找到了,所以才送到她这了才对。
虽然楚墨没有什么大用,但是留着做点力气活应该也是......
嗯,没问题的。
“楚墨呀,好。”
随即秦梨就去握了下一个墨家弟子的手:“十分冒昧的问上一句,您是墨家哪一派的呀?”
眼前有面色有些沧桑的壮士看着身前的稚女,有些傲然的开口道:“楚墨。”
下一刻秦梨就松开了手,抓住了下一个墨家子弟:“你呢?你又是什么墨?”
这位墨家弟子并不如先前两位,忽然被握住了手显得有些拘谨,而后同样也开口说了一句:“楚墨。”
秦梨的动作忽然就停滞了,然后她环视了一圈,看着这帮墨家子弟有些惊疑不定的开口说道:“你们不会全部都是楚墨吧。”
众人齐齐点头:“是的。”
他们全部都是楚墨,也就只有楚墨会行这般侠义之事了,而且他们同其它派系的墨家弟子关系向来不好。
例如墨家之中的齐墨,这帮人如今几乎是死的差不多了。
这帮人天天到处辩论,跟人宣传墨家,还著书宣传,结果被大范围的打压,如今已快绝种了,而齐墨这种虚浮不做实事的也是他们最为厌恶的一帮人。
秦墨当初入了秦国,为秦国铸造诸多攻势武器,结果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如今零散在民间,除了些许精巧的技艺之外,早就失却了墨家精神,在他们眼中,楚墨便是当今最为完整的一派墨家传承了。
只不过如今墨家式微,才互相认识了一番,可仍旧是彼此看不上对方。
他们手中的弩机虽然是秦墨赠与他们的,可真正敢出来劫车的,也就只有楚墨了。
这也是他们引以为荣的地方,毕竟像他们这样有种的墨家弟子,已然不多了。
可心思较为缜密的陈经却发觉眼前的女子在听闻他们都是是楚墨后脸色一变,如今知晓他们全都都是楚墨之后更是面色难看了起来。
随即看着坐在一旁的薛良,秦梨对他们笑笑之后,便招呼着薛良进入了茅屋之中。
这叫一众一时之间都摸不着头脑。
而秦竹也觉着不知阿姐究竟在想什么。
只见秦梨拉着薛良进入房屋之后,房屋子里头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争执声。
很显然,这个简陋的房子隔音效果十分的浅薄,只是让众人看不见二人的身影罢了,它们在屋内说的话众人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秦梨:“薛良!我让你找墨家弟子来秦家村是为了造水车的!你找这一群楚墨弟子来有什么用啊!
这帮人除了每一天到晚的兼爱非攻,行侠义之事,还有什么用处!我要来又有什么用!我养着吃干饭是吗?”
这屋内尖锐的喊声,叫外头的一众墨家弟子脸色顿时就变了,而秦竹听着这屋内的争执,也不禁嘴角一抽,而后看向了一众墨家弟子。
薛良:“当今墨家弟子本就十分稀少,我舅父已经竭尽所能为你去寻找那些墨家弟子了。”
秦梨:“竭尽所能又有什么用!我不需要这帮楚墨啊!我要的是能造水车的人,你找来一群楚墨弟子是来给我看的吗?
你还不如让你舅父在长安城里头搜罗一堆木匠,把那堆木匠送到我这儿来!”
门外一众墨家弟子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薛良:“你!你这是辜负我舅父一番心意!是你当初要舅父必须带墨家弟子来的!”
秦梨:“可我要的是秦墨啊!去到秦国制作器械的秦墨啊!只有那帮人才是真正会造东西的啊!
你甚至去找几个齐墨的人来也行啊!至少这帮人要辩论也读书多,知道的也多,可能用来造水车还更加顺利。
可你找来的偏偏都是楚墨啊!”
秦竹站在屋外,眼睁睁的看着一众墨家弟子的脸色在听到自己还不如齐墨之后,开始牙关紧咬,皆是攥紧了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于是秦竹有些沉默的看着这群墨家弟子,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带着些许尴尬的笑。
看着众人开口道:“啊,家姐戏言,戏言而,大家吃菜,来吃菜,继续吃。”
屋内继续说道。
薛良:“可当今墨家衰败,墨家弟子本就稀少,能找到这些已是侥幸,我舅父已是无能为力了。”
一道尖叫声响彻茅屋外每个墨家弟子的耳旁。
秦梨:“稀少不能当饭吃啊!这帮满脑子侠义之风的楚墨都是没脑子的莽夫的啊!”
一瞬间,众人的脸色都漆黑了下来,秦竹咽了咽喉咙,往茅屋门口挪了一步,看着还在茅屋周围帮忙的薛家奴仆,他却仍旧是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又一次袭击了他。
阿姐你在干什么啊!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