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秦家农子当街掌掴卫家世子却安然无恙,入宫之后卫家更是令那霍去病押着卫伉前去同那秦家女赔礼道歉?”
一众身着儒服,峨冠博带的弟子们正襟危坐于大厅之中,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连一名老者也不禁感叹道:“农家此举,当真是声势浩大已。”
谁能想到如今因着儒家董仲舒好不容易献出的美人说令当今陛下对儒家生出兴趣,儒家准备以一己之力镇压百家之时。
法家阴阳家那些威胁最大的还没生事,平日里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农家倒是先扬名至此,惹得当今陛下看重。
令一群儒家弟子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当真是我等小觑了那一群泥腿子?”一名儒生疑惑道。
却有人先摇了摇头:“不应当呐,若农家当真有那般本事,当初又怎会令那袁泛承大司农之位。”
当初袁泛以治水之功劳回朝之时,便是他们假借礼法为由,令和农事几乎毫无关联的的袁泛承接大司农之职,借此打压农家势力。
一时间,大厅之中的孺子皆是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如今诸子百家得以留存者皆,皆非等闲之辈,一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先秦之后汉王逐渐将百家之力纳为己用,儒家却是一直辅佐君王至此徐徐而图之。
在场众人无不想令当今陛下独尊儒术,罢黜百家。
如今好不容易以“美人说”引起刘彻的注意力,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心惊不已。
儒家想要出头,百来年着实是艰难至极。
先是高祖刘邦起义而成大汉,可此人生自乡野之中,一身反骨,桀骜不驯,满心狂傲,根本无法以礼驯服,甚至一度尿溺儒冠,惹得众多孺生呕血不已。
他们本以为高祖死后,儒家可以礼法徐徐而图之,可是却万万没有料到,那个身为高祖妻子的吕后则更加恐怖如斯,不但手段滔天,且心思狠辣。
纵使惠帝心向儒家,可在吕氏打压之下,儒家也只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敢触其霉头,生出妄念,直至今日对于那一位皇后他们已经心有戚戚,后怕不已。
如今他们熬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接近当今陛下的机会,任何风声鹤唳都足以叫他们心中草木皆兵了。
有人开口道:“不如继续将“美人说”精进一番,待无法反驳为止,陛下见闻后自然看重。”
众人各执己见,而大厅之上的董仲舒终于睁开了眼眸:“无用矣,当今陛下看重的哪里是农家。”
是那一个自乡野之中出现的“农子”身上生出的无穷利益,不论是曲辕犁也好,沤肥之法也罢。
作为当今陛下准备开战匈奴所获取的钱财粮食来源之一,农家兴盛之势不可挡矣。
一旁的儒生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明白这种事情并非是区区辩论便可解决,于是颇为不甘道:“可夫子,难不成如今便得收手作罢,继续积蓄等待时机么。”
他转头,看着窗外雨露过后新发芽叶,开口道:“帝今二十有九,卫氏终孕得一子,主父偃也上书立卫氏为后,帝欲取其子名为据矣。”
旁边的王凛听着夫子的一番话,终于悟出了其中的深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明了笑意。
“刘据?确实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