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春寒料峭,莫要穿的如此单薄。”一道颇为忧心的清朗嗓音传来,隐约带着些许责备。
“你前些日子风寒初愈,如今又这般不顾身体,是还想多躺些时日不成。”
一道身姿修长,身着一袭墨绿衣袍,衣间缀满了挺拔青竹的少年人这般说道,随即将手中的衣袍披在了少女身上。
而秦梨这时才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眉目清隽,眸如柳叶的少年郎开口唤道:“阿弟你看那边。”
他抬眼看去,一名身道袍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的食肆之中看向此处,那人生了一双桃花眼,纵是愣神也显得含情脉脉眼波流转,属实一番好相貌。
“道家的人长得可真好看啊。”他听到她这样说道。
确实好看,如今道教人偏爱隐于山中,这般隐居之人身上自有一分出尘之气,一眼看去却有几分瞩目。
“好了咱们上车吧。”
秦竹闻言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同秦梨一起朝着马车而去。
马车上,一道略显孤寂的身影正默然看着手中的玉簪,拇指磋磨间满是留恋。
那人如今已经褪去了面上胡须,此刻露出那如玉面容,满身儒雅之气,一双眼眸惆怅眷恋,盛满情深,叫人望而心颤。
五载春秋,可叫草木发芽化作浅树,稚子抽身成了少年。
亦可叫当初原本以为可以忘却之事于记忆翻涌,盛出满心怅然。
“薛良?”秦梨轻轻唤了一声。
男子闻言终是将玉簪收起,面上带着几分释然笑意。
“走吧。”
这次他是去参与表妹婚事的,可不知怎的姐弟二人却是一定要跟着他。
而看着薛良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二人对视一眼,却是更放不下了。
阳城去往长安不过几日路程,秦梨早就不似以往般柔弱,却仍是抵不住这般颠簸睡得昏昏沉沉。
最终婚礼也只是薛良与秦竹入了宴,留了贺礼又悄然无声的离去。
薛良说,他担忧表妹见了他心中不喜。
秦梨醒来时,二人已经又回了马车之上,看着薛良凝视远处烛影摇红满目艳羡。
她终是没忍住问了句:“薛良,你后悔吗?”
后悔她让他知晓表亲不可合之事,从今往后与所爱之人各奔东西,再不相连。
他低着头,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知与她往后再无瓜葛,可曾途径盛放,我当真不胜荣幸。”
一开始,他并非没有后悔过。
但想起过往与后来她骨瘦形销的面容,他终是心生不忍,将其放过。
他始终愿她一世安好,还记得少年时她眉眼期许,喜欢幼童,不止一次的同他说过未来的模样,羡慕着闺中密友子嗣圆满的生活。
如今她得觅良人,成了婚事,未来便能如其所愿,子孙满堂,一世安好。
今日婚宴见了她一面,看她与夫君举案齐眉,眉眼温柔,他便也就此释然。
如今这样对谁都好。
以往他总以为自己是在等她,后来才发觉,他是等自己放下。
如今,当真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