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为借说书天下行 古剑欲赠有缘人(1)“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
此诗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所作,从结构上看,此诗可分三个层次。从“古剑寒黯黯”至“ 秋水澄不流”八句言其古剑不同凡俗。而首句“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用“寒黯黯”三字描绘古剑寒光闪闪,灼烁不定,刻画剑之不凡,未直写剑之锋利,而仅表现其剑光闪烁不定,未睹剑先见其寒光凛凛。“几千秋”上承“古剑”的“古”字,古而且利,则此剑为至宝就毫无疑问。诗人又写道:“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据王嘉《拾遗记》载,越王勾践曾以白牛白马祀昆吾山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剑。其一名为掩日,用其指日,日光尽暗。其三曰转魄,指月则蟾兔为之倒转。诗人借用这个典故。使人看到宝剑“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东汉袁康《越绝书》:“太阿剑,视之如秋水。”
用秋水形容剑光,由来已久。诗歌继描绘古剑“寒黯黯,可以“纳日月”、“ 排斗牛”之后,又以“湛然秋水”形容此古剑威光四射。话表此间,茶舍竹棚之内,一老者打着竹杖,轻吟此诗。老者满头白发,双眉低垂,眼睛微闭,身着粗布麻衣,不看来往风尘之客。老者不像本地人,只道是他乡居旅,来此投奔无门,在此茶舍说书,维持生计。只听得老者言道:“自从白术白剑帝破空而去,回首之间,思虑些许,如何印证他在此界停留。遂取出空冥剑,幽幽一叹,罢了。继而言道:‘落儿,你之魂只能在此间醒来,若某带你离开此间,则你之魂将永无醒来之日。’遂把剑一掷,空冥剑化作一道光束藏于天地之间。继而言道:‘万载过后,某再来寻你。’”“老头,这故事陈词滥调,可否还有新意?”
坐中一男子很是不屑的说道。老者不理会于他,接着说道:“白剑帝的弟子们眼看空冥剑飞向九州,却没有在他们身旁停留半分。纷纷恼怒,嘱咐自家门人,前往九州寻找,这一找又是千年光景,恁地寻找,却也寻不得。想来是剑有灵,不想见故人。”
老者凭空拿出一长剑,剑长有三尺,剑柄处镶嵌有一颗珠子,珠子光华流动,似有灵韵。老者道:“剑啊剑,你若有灵,自可去寻你那有缘之人,不要在我老头子身上下功夫啦。”
长剑似乎听懂老者低吟之语,震颤一下,复又归于平静。老者见她不肯走,收起长剑,拄着杖打算去他乡。这时坐中有一华服少年,低声附耳向身边刀客说了一句,刀客起身来到老者跟前,行之一礼,言道:“老丈,请留步。我家公子看上你这长剑,可否割爱,赠与我家公子。”
老者回眸睁眼看向华服少年,只见得这少年气宇轩昂,剑眉如刀,鼻梁高挺,薄嘴唇,是个好儿郎,不是喜剑之人。老者摇摇头,嘴里嘟嚷着:“无缘无缘,宝剑只赠有缘人。”
话音刚落,人已在十丈开外,再一看,老者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老者周游九州,所到之处,先说一番往事历史,犹如评说一般,说到激昂处,更是高呼,“悲哉,古剑,无人识汝。”
说完再次拿出长剑放于桌前,剑还是那把剑,还是无人有缘得之。老者也不气馁,继续在各大城池乡间村落游走。这日,老者来到青州流云城,在一家茶馆落座后,放下竹杖,要来一壶茶,又是说道:“那日白剑帝,在九州之巅,云涯之畔。俯视大地,悠悠然道:‘苍宇之内,某已无敌。苍宇之外,某又如何。宇内已无至亲,宇外不知有之否。’随后破空而去。离白剑帝离去到如今已有九千年矣。”
老者说完轻叩一下桌面。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带着几个看家护院刀客,来到老者跟前,男子大哧哧的把右腿踩在长凳上,冲着老者言道:“我说老头,听我表哥说,你手里有一把古剑,借来给我玩两天,你看如何?”
老者没有睁开眼,而是摇头道:“公子不是喜剑之人,何故来逗我这糟老头子玩耍开心。”
男子佯怒道:“老头,小爷今天不跟你开玩笑的。”
男子身后的刀客做出凶狠样,假式要拔刀。老者仍不为所动。男子这下来事了,叫上两刀客,要来捉老者,只见那两人上前,正欲勒住老者时,也不见老者有何动作,两刀客就应声倒地。男子怒喝道:“你们愣着干甚,还不上。”
几人再次一拥而上,这时才看清老者动作,只见他双手捏一法诀,轻吐一个‘着’字最前面那人又是应声倒下。男子知道遇着高人,神色慌乱,屁滚尿流跑出茶馆,一路飞奔而去,不敢回头。老者一叹,言道:“此间事了,亦是无缘。走也。”
老者出得城,往西而去。行至城外密林处,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来,拦住去路,老者行之一礼,言道:“不知是哪位贵人拦我这糟老头去路,可否来见,也好让我这老头输个明白。”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打断老者言语,只闻得众人身后一个声音道出:“长春剑丘前辈乃当世高人,一身修为已臻化境,鄙人久闻敬仰,今日相请丘前辈到寒舍一聚。共饮一杯,驱驱寒气。”
老者对着声音来处躬身一礼,言道:“既是相请,何故不见其人,只当老头我是山野愚夫不成。”
那人才道:“失礼失礼,丘前辈勿怪。”
这时队伍分开,露出一中年男子来。男子样貌粗旷,留有寸长络腮胡须,两眼如鹰,脚跨一良驹,腰缠一剑。剑上有些许雕翎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老者言道:“不知阁下相邀,需要糟老头我作甚。”
熟话说无事不起早,这人能来此处截他,更是一口道出他是名号,想来不是泛泛之辈。“近日修行界流传,空冥剑即将出世,想请前辈一同参议。”
那中年男子眼见老者欲要拒绝,于是,又说道:“前辈勿要先拒,听我把话说完,再拒不迟。”
老者放下戒备,竹杖轻叩地面,双手放在杖面上,低沉说道:“老朽洗耳恭听。”
“多谢前辈.”中年男子闻后,先行谢过,继续说道:“前辈对空冥剑了解是有多少,而我等却是知道得比前辈多。”
老者心里冷笑,暗道“比我知道的还多?真是可笑,空冥剑现在就在我体内,你们又知道多少。”
那中年男子对着他寒舍一拱手,继而又道:“若丘前辈不弃,可否一同商议。”
老者艺高人胆大,在青州地界,他的修为虽不是最高的,也已臻虚空境巅峰。只是受限于自身机缘,无法突破破虚境,更是明白自己时日无多,突破无望,想给空冥剑寻找下一位宿主。故而游走九州,希望能遇到有缘人。老者也想看过究竟,这些人聚集一处,打的是何主意,言道:“可。前面带路。”
中年男子闻言,甚是高兴,有丘前辈加入,对于空冥剑的寻找亦是多了几分期望。其实不然,这中年男子正是白剑帝弟子后人,姓江,单名一个烨字。乃江玉华的第十代孙,随祖父来到青州,欲寻空冥剑,江玉华曾传家训,谁得空冥剑,谁可执掌江家。江家在这几千年间已然成了大族,又有江玉华在后兜底,可以预见,江家鼎盛非同一般。然,家族大了什么蛀虫都出现。江玉华的儿子一辈虽不甚眷恋权势,纷纷隐退幕后,而今的江家掌权者是江烨的二叔江仁建。江家宗族在中州剑宗山门脚下的剑城。而江烨不在中州,却反而来到青州地界,可想而知是为甚而来。他们一队人马,走过那段密林,往前绕过城西,径直向南行去。江烨想要给予老者找一马匹代步,被老者婉拒。老者说道:“行将朽木之人,能在大地上多丈量几步是几步。”
江烨也不坚持。只是暗道:“这些前辈高人真是古怪。”
行至十里地,来到山庄前,只见门前俩石狮子威武雄壮,朱门上的铜环在这隆冬暖阳的照耀下,印出道道光泽,光泽中似有灵韵流转,老者暗道:“好一对铜环法器。”
江烨也不炫耀,推开门让至一旁,施之一礼言道:“丘前辈,快请,寒舍到了。”
老者也不扭捏,径自跨步进去。行到里面,只见花团锦簇,名石假山,亭台楼榭,相映成趣,老者暗暗惊奇,此地的主人非可一般。行行看看之间,来到厅前,厅前的正对面挂着一副人物画像,画中人神情俊朗,高额鼻挺,身穿绸缎锦衣,腰悬三尺青锋,只是这青峰不似画中人所有。老者如何识得,是因为画中人正是白剑帝。名画下面是一神龛,一炷香正在燃烧,香烟缭绕,熏满厅前。神龛前是一排桌椅,两边整齐摆放,桌椅是红木所制,名贵非凡。此刻厅内已有四人落座,宾次分开,两两对坐,左手边的是以为书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在这大冬天的还自在摇动,坐在他下手边的是一位美妇,端庄淑德手中亦是握着一尺青峰。坐在对面的是一位老道,手捏拂尘,闭目养气,老道的下手边是一位长颈汉子,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茶杯,怎么看都不像高雅之士。老者走将进来,也不废话,坐在美妇下手边上,放好竹杖。这时童佣送来茶水,请了一安,放好茶水后,又是一安,才依依退下。老者端起茶,在嘴边吹上一吹,轻抿一口,放下茶杯,也学那老道闭目养神。一炷香之后,江烨才姗姗来迟,进得厅来,施礼言道:“招待不周,怠慢几位,见谅见谅。”
四人起身回礼道:“哪里哪里。江公子乃人中龙凤,我等得缘一见,已是幸事。”
江烨哈哈一笑,径直往主座锦椅上落座,说道:“虚名,虚名而已。请就坐。”
几人依次落座后,江烨对四人说道:“想必四位似有疑惑,鄙人为何会请一位老者前来。”
那长颈汉子正欲问询,老道轻咳一声,便也止住。江烨又是一笑,神色不变。继续说道:“这老者可是个了不得的高人,诸位可曾听说过长春剑。”
几人脸色一惊,呼道:“可是那三千年前,独战四大涅槃境强者的长春剑仙。”
江烨正色道,“正是。”
几人这才起身走到老者身前,施之一礼,说道:“想不到在此能遇到前辈,我等失敬。”
老者依旧闭目不说话。几人也不敢有异色。纷纷回到座位。江烨温怒,不行于色。继而又道:“今日鄙人邀请各位来,是想商议空冥剑之事。家父曾言‘空冥剑内有乾坤,莫向雪山问剑门。白帝传承今若现,九州巅上我为尊。’若真能寻得空冥剑,鄙人也自当与几位分享。”
这时,老者手握竹杖,言道:“阁下可有明路?”
江烨说道:“家父曾经找玄机阁大祭师算过,空冥剑会在青州现世,但不知会在青州何地。”
老者言道:“那就是说,还没有头绪。”
江烨心中不快,但还是回道:“是的。”
老者站起身里,往厅外走去,嘴里唱道:“古剑有魂,今之寻人。不管仙神,不管凡人。有缘则现,无缘则断。”
江烨叫住老者道:“丘前辈,留步,鄙人邀您前来,自是有几分道理。前辈周游九州到处说书,不问钱财,只问有缘。依鄙人之见,丘前辈一定知道一二。”
老者不回头也没有再动,驻杖言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老头我观阁下面容,不是持强凌弱之相,何故为难我一老头。”
江烨上前,说道:“鄙人只想听听前辈说说书,如此而已。”
老者回头,看向江烨,沉思片刻,说道:“今日说书已过,明日如何?”
江烨暗自不快,笑笑说道:“无妨。”
然后回身拱手向几人说道:“诸位远途劳顿,先行歇息,待会童佣送来佳肴,几位一同用过晚膳,明日听书。”
老者见状,知之今日是走不掉,也没在意。江烨叫来童侍,吩咐上酒席。众人落座后,江烨说道:“今日我等同醉。”
说完一饮而尽。杯子倾斜以示酒干杯清。持手道:“诸位请。”
长颈汉子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可言。老道只是浅尝则止,口中还念念有词。书生亦是不管不顾跟江烨、长颈汉子两人推杯换盏。那美妇也是甚少动快。老者坐于席间,清茶酒水,轻抿一口。酒过三巡,忽有门房来报,进得厅前,略表一安,说道:“公子,老爷差人前来问候,公子几时回家。”
江烨一回神,适才想起父亲临行所托,故而对席间几人抱拳说道:“几位在下失陪了,家父差人前来,想必是有甚事要与我商议。先走一步。”
随后对侍童说道:“几位是我朋友,不可怠慢,若是,定不轻饶。”
说完踉踉跄跄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