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元媛认为曹掌柜是在强词夺理,不满的反驳说:“那也不行!他们是人,怎么能像对猫儿、狗儿那样对待他们!”
曹掌柜带着淡淡笑容,没有再多解释。这种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曹掌柜见得多,她们不知人间疾苦,只会侃侃而谈,何不食肉糜?却不知遇上灾年,别说剩饭剩菜,就是树枝草皮都有人吃。
樊元媛见那人不说话,以为是他理亏,心中更是得意,从手包里掏出几块大洋,对着那帮灾民说道:“你们快别吃那个了!那哪是人吃的东西,我这有几块钱,你们拿去买点干净的馒头也好啊!”
她将钱扔到人堆里,正在抢食的灾民,见到白花花的银圆,全都停止进食,扑到地上,抢夺着扔下来的大洋,凶恶程度,似猛虎扑食,迅猛激烈。
弱小的老人、孩子,被前拥后挤的人,推到一边,摔在地上,一瞬间孩子的哭喊,老人的惨叫,场面混乱不堪。
被挤到外围的人,见抢不到钱,目光一转,便跑到樊元媛身前跪下,双手捧起,“小姐,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所有人手里争抢着银钱,眼睛盯着她看,带着盘算和疯狂。而她自己对此却浑然不知,不知道危险将至。
樊元媛见人如此可怜,从包里又掏出一块大洋,“哦哦哦,好,这个给你,你快起来。”
曹掌柜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这就如狼群里,扔进一块肉,热油里点进一滴水,瞬间炸开锅!
在场所有灾民都向她拥过来,目似饿狼,跪在她面前,双手捧起,求她施舍,
“小姐,行行好吧!”
“小姐,我还有孩子!”
“小姐,给我一块吧”
数双脏兮兮的手举在她面前,樊元媛害怕的往后退,灾民跪着步步紧逼。
“小姐,也给我点吧”
“小姐,我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小姐…”
所有人都盯着她,眼底通红,表情狰狞,带着疯狂的乞求与求生的欲望,樊元媛感觉自己像是猎物,被狼群盯上,如此一想,骤然头皮发麻,这才感到害怕,她后退着,一步步退却,最后撞到墙上,无路可退,而灾民却扔紧追不舍,抓着这根救命稻草。
樊元媛的奶娘将她护在身后,冲着他们喊着,“你…你们走开!走开!都给我走开!”
奶娘用力挥舞双臂,想哄散人群,只可惜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经她这一说,反倒更不得了,垂死挣扎的人,怎会放弃这活命的希望,无数双手,开始拽住樊元媛的脚踝,干净的裙摆。
“啊!啊!你们走开!别碰到我!”樊元媛惊恐的大叫,急着从他们脏黑的手中,扯回衣服。
她无路可退,只得答应他们的请求,双手打颤的打开手包,“好!我给你们,给你们,你们别抓着我!”
她快速从包里掏出钱,也不管一块十块,全部扔到人群里,前排的人捡到钱退下,后面的人又涌上来。
“小姐,还有我”
“小姐,还有我们。”
“小姐,行行好吧!”
樊元媛举起手包,倒扣在眼前,抖了抖,“我真的没有啦!真的没有啦!你们快让开!快让开!”
饿红了眼的人,怎会听进去她的话,黝黑干瘦的手,不停扯着她杏色蕾丝的洋装,灾民逐渐靠近她,主动的、被迫的。
她贴着墙壁,侧身移动,趁机想跑,转身之际,裙摆被人死死拉着,她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如只兔子,冲进了狼群,暴乱一触即发,成群的人向她扑来,后人推搡着前人,有人扯住她的头发,有人伸手抓住她的小腿,对她的衣服撕扯着,试图从她身上扒下所有值钱的东西!
“啊!走开啊!走开!”她拉住自己的衣服,抓住她衣服的手,让她觉得无比肮脏恶心,酸臭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腔。一张张颧骨凹陷,瘦如骷髅,张开血盆大口,恨不能将她剖开入腹,樊元媛无助的抬起双臂,捂住自己的上身,将头埋在胸前,不敢去看他们疯狂失控的脸,失控大哭。
“碰!碰!碰!”连续震耳欲聋的枪声,让疯狂的灾民,突然静下来,大家停止动作,恐惧的看着开枪的人。
一件宽大的衣衫罩在樊元媛的身上,带着皂角的味道,她收紧衣服,抬头去看,略带稚嫩的脸庞,高瘦的个子,清澈的双眼,是个清秀的少年。
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拯救落难的公主,十六岁的花季,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在她看来,卫亭是见义勇为,从人海中走来,将她救下,又不图回报,不留姓名的离开。
灾民一时被震慑住,奶娘跑过来,赶紧把樊元媛扶起,“小姐,我们快走!”
樊元媛任由奶娘带她离开,她恍恍惚惚,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去,少年正走向一位女子,她定睛细看,那女子是……秦大小姐?
卫亭走回小姐身边,“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我怕他们再发疯伤到您。”
秦卿将枪放回包里,“嗯,走正门,让曹掌柜,楼上找我。”
“是。”
卫亭对着曹掌柜,比了手势,让他去楼上。
曹掌柜会意点头。
谭记二楼
秦卿和谭祥、曹掌柜正在谈有关灾民救济的事情。
“谭东家,曹掌柜,我打算在店门口设个粥厂,你们觉得如何?”
曹掌柜有所顾虑,“大小姐,饭铺和粥厂如果同时开放,我们每月的成本会很大,而且两者若是供应的饭菜不同,那也会引起城里百姓和灾民的矛盾。”
“那就先将饭铺改成粥厂,先帮灾民度过这当口。”
谭祥表示赞同,“成,明天就开起来,开销大就大点,钱怎么也挣不完,人可等不了,晚一天,可能命就没了。”
秦卿回想刚才的混乱,说道:“我明天派几个人过来维持秩序,大家要先保护好自身安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