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账!”
姚兰萍扬起手,就要给廖炎一巴掌。
有了秦小姐的提醒,何展眼疾手快的闪到三爷面前,挡住老夫人的手。
姚兰萍横眉冷目瞪着何展,“你敢挡我!”
何展只关注着她的举动,免得伤到三爷,对她的呵斥置之不理。
小龙走过来,故作担忧的说道:“老夫人,您还是快去看看大爷吧,那边上没人看着,万一大夫给接歪了腿,大爷可就成跛子了!”
“跛子!”
姚兰萍一听大惊,顾不上其他,赶忙往外跑,“森儿!娘来了!娘在这儿呢啊!别怕!”
廖母对长子关怀备至,秦卿瞥见三爷嘴角扬起的讽刺,倒让她感同身受,她还好些,父亲再如何糊涂,为了家庭和睦,只要方法得当,大多时候,他都能一碗水端平,可这位呢,说句不敬的话,有娘还不如没娘,奉行立长不立贤的封建思想,偏心偏听,食古不化,对两个亲儿如此厚此薄彼,还拿着孝道的绳索捆绑着三爷,稍有不顺心,便冠上不孝之名。
她正心里替三爷鸣不平,便听三爷问她:“可否留下来,吃顿便饭?”
“好。”
非常清亮的一声。
廖炎眉毛一挑,没想她能这么痛快的答应,干脆利落,不扭捏,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她处处合意,样样得心。
“何展,上茶。”
“唉。”
何展端茶,还未到秦卿面前,就见三爷转身,从他手里接过去,亲自放到她身边。
“向你赔罪。”
何展瞪着眼睛,看着三爷,哎呦!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怎么着呢,就这般卑躬屈膝了?
他低头偷笑,瞧着秦卿四平八稳的坐在主座上,泰然自得,倒是真有当家夫人的做派。
三爷亲自奉茶给她赔罪,秦卿也从容的端起来,未觉得有何不妥,吹吹涌上来的热气,似不经意说道:“家事本就是鸡毛蒜皮、琐事繁多,哪会一直称心如意。”
姑娘本就长得娇嫩,朱唇微撅,晃着头,嘴上振振有词,就如小娃娃穿着大人的衣服,可爱诙谐。
廖炎浅笑,逗趣道:“小小的人儿,说话怎像个老者?”
语气轻快,何展看三爷眉眼柔和,隐隐带笑,不由得也跟着高兴,十分知趣的慢慢后退,走出门外。
长长的檐廊,清冷寂静,他望着弯曲的廊路,侧头看看昏暗的天色,心里乞求着,老天爷,开开恩,让他家三爷别再孤苦伶仃,能有个暖心人陪陪他吧……
…………………………
二月二十二,秦成两家收到劫匪来信,要求将赎金全部换成黄金,分五次交付,并把地点定在容城意乐坊。
那是间有名的赌场,每天迎来客往,熙熙攘攘,大隐隐于市,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抓到劫匪,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医院
忙碌一上午,秦卿回到办公室,开始记录病人的情况。
‘咚咚’,门被敲响。
来人缓缓推开门,似怕打扰到医生的工作,先侧身露出半边,后见里面只有秦卿一人,便笑着走进来,“不忙?”秦卿点头,“有事?”
全无半点寒暄,还真是直接……
岳钦叉着腰,食指摸着顺滑的皮带,将心里演练多遍的话,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后日容城,你跟我去。”
“为什么?”
此次目的主要为增加容城军防,并非打仗,她不知能帮上什么忙。
岳钦早就想好了说辞,但听她这般问道,还是心有不平,堵闷憋气。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廖炎虎视眈眈在侧,因为他此去容城,最少月余,鞭长莫及。
照秦卿的话说,她当初就是昏了头,才跟他在一起,如此反复无常,捉摸不定,他怎能放心把她留在这里。
万一她再头脑一热,从了别人,那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岳钦觑着她的脸色,故作愁容,“那儿紧邻国府,我猜测…会有刺杀。”
秦卿心里‘咯噔’一下,盯着桌上的病历,笔尖停在原地不动。
岳钦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生怕错过一丝神情变化。
可惜只见秦卿抬手翻过一页病历,冷静的说着:“容城不会连个医生都没有。”
岳钦弯下腰,单手撑腿,骨节分明的食指敲敲桌面,“秦医生……”
秦卿抬眼看他。
“帮帮我吧。”
那双凝眸,目光灼灼,似含着千言万语,两片薄唇却一本正经的说着:“别人,我信不过。你也知道他们已有除我之心,若我有何不测,河西岂不是要大乱?”
“……”
秦卿说不出‘与我何干’这种话,要是真漠不关心河西安危,又怎会与他走到这一步,心中百转千肠,主意已定。
但‘贼不走空’,她不能白白跑这一趟,娟秀的字体,在新的病历上整齐书写。
“秦家出的五十万赎金,我全要。”
“好!”
岳钦眼睛一亮,意外之喜,有欲有求好啊,钱,他有的是,不怕她‘见财起意’,最好是能贪财好色,利令智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鼓作气,他循循诱导着,“岳家千万家业,只要你嫁给我,那些,全部都可以给你。”
这回没有想象中的犹豫,美人面不改色,笔翰如流,直接回绝了他。
“我身子骨弱,承担不起。”
“我壮啊…,我在上面顶着,你在下面,享福就好…”
秦卿停住笔,这病历是没法写了,近朱者赤,果然跟这混不劣待久了,好好的一句话,也不由得往偏了想。
笔杆轻敲头,她抿着嘴,在病历签字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走了。”
见好就收,别再谈崩了正事。
岳钦爽快的答应,“好。”
他起身之际,伸手在圆润小巧的指甲上拂过,岳钦笑得邪魅,“秦医生的字,真好看……”
跟人一样,不用他说,秦卿也猜的到。
“……”
鸡皮疙瘩顺着那片指甲,一路到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