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批准种植,温如雪连夜就整理出采买清单,交于采购部。
种子还没到位,她已按耐不住,向少夫人要了人手,先耕地松土。
……
前线战事正忙,敌军报复行动过后,接连军事刺探,已是大战在即,处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关键时刻。
早些时候,齐裕文到办公室,向少帅报备枪炮已到战地,进行部署。
多番商讨后,制定战略计划,由齐裕文下达各处。
临近正午,阳光刺眼,驱散疲惫,他顺着石路慢步,不看前路,随行走动,待头顶无树枝遮挡,他停住脚步,站在光下,享受此刻安宁。
‘咻……’
‘咻……’
口哨吹成曲调,似黄鹂鸣笛,涓涓流淌。
他倾听片刻,哨声越来越近,随即前方拐角走出一女子,脚步轻快,散漫惬意,容他细细打量,两根麻花辫溜于身前,深蓝色短衫,黑色长裤绑腿,朴素似村女,肩上背的不是背篓,而是扛着钉耙,红唇微撅,似田间地头的庄稼汉,潇洒恣意。
待走近,看到来人,女子朝他挥手,笑靥如花,声音婉转清亮,“齐大哥。”
笑容明媚,似天上太阳,齐裕文笑问:“去地里?”
温如雪握着钉耙,面有喜色,“我这都回来了,天刚亮时,我就到地里,跟大家把土松完了。”
齐裕文:“起这么早?”
温如雪抬手,手背拨了下落在额前的碎发,“嗯,趁着天凉,早种完,早利索。”
齐裕文瞧着在她肩上翘起的钉耙,揶揄的赞了句,“行头不错。”
温如雪调皮的哼了声,“齐大哥说假话,真是眼睛都不眨。”
她扽扽衣摆,“我爹说穿上这行头,看起来比我娘岁数还大呢。”
齐裕文笑容一僵,“……令尊性情中人。”
这话变相承认这衣服显老。
温如雪不怒反笑,扛着钉耙,不方便将滑下来的袖子撸上去,她只能用胳膊蹭着腿侧,试图把它蹭上去,低头说着:“这衣服弄脏了不心疼。”
地里待得久,胳膊晒得通红,热气腾腾,深蓝色的衣袖衬得手臂白里透红,是朝气、阳光的岁月,美好无暇,活泼乐观。
这种朝气蓬勃是齐裕文这等心思深沉、过于早熟的男子可望不可及的奢求,善于权谋算计、左右逢源,却又对赤子初心,带着一种本能的维护、欣赏。
滑落的袖子怎么也蹭不上来,温如雪正要放弃,不予理会。
洒下的阳光被遮挡,齐裕文走近,抬起她的手臂,为其卷起袖子。
男子垂目低眉,星点碎光落于长睫,雾蒙蒙,心悠悠。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热血的小臂,心口先是一滞,随即如鼓乱跳。
好似整齐卷起的不是她的衣袖,而是萌生发芽,藏起的爱慕之情。
袖子挽于臂弯上,折出的褶皱方方正正,似袖标缝于臂上。
齐裕文后退一步,浅笑道:“回去歇着吧。”
温如雪眼眸微闪,故作坦然笑问:“我午后还要去地里。”
你要来么?
齐裕文单手背后,嘱咐道:“带上笠帽。”
女子最惜容颜,风吹日晒,易青春早逝,开荒种地是他应下的,到时她若晒黑难白,跟他哭诉,他没什么好办法能劝她心宽。
温如雪生出一丝失落,面色不显,转而问他,“齐大哥可有我爹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从哪儿听说了什么,齐裕文为安她心,解释道:“齐旅长忙于御敌,你若想给他写信,我可帮你发去燕冀。”
温如雪摇头,“算了,我也帮不上忙,就不给他添乱了。”
在日头下待得久了,额头冒出层层薄汗,她知不该再逗留,而眼前的男子唇边带笑,耐心清和。
可烈日当空,催促她快些离开,不要拽住这清润的月亮在此受苦。
温如雪笑道:“那我先走了,齐大哥。”
齐裕文:“好。”
温如雪快步离开,扛在肩上的钉耙晃晃悠悠,晃晕了双眼,带起了微笑。
匆匆一面,很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