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温如雪的慌乱,齐裕文尤显从容。
他淡笑,并无恼意,“无妨,待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再继续。”
温如雪心头一颤,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说中自己的心思。
她是该做好心理准备,再来招惹他,不然这么一来一回,打草惊蛇。
齐裕文收起枪,“走吧。”
……
前线战事越发紧张,指挥所彻夜灯火,无不繁忙。
温如雪做不到耍自己的小心思,骗取与齐大哥的共处时间,辜负了他的真心实意。
或许前段日子对他的想法是劫后余生,她对他的崇拜爱慕最为浓烈,失了心智。
如今冷静下来,有时见他脚步匆匆,在面前经过,她都不好开口叫他。
偶尔想起那日,面对她蹩脚的说辞,齐大哥最后没有将错就错,而是点明她心里的顾虑。
他的风度翩翩,让温如雪更加羞愧难当。
她开始躲着齐裕文,不是害羞,也不是少夫人教的欲擒故纵,就是心底那点别扭,让她一时不好意思面对齐裕文。
菜地需要施足肥料,修剪老叶,上午下地,下午授课,然后就躲回住处,她的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情场事业皆失意。
军中停水了,存储的水也被严格管控起来,好不容易成型的菜地,眼看面临大难,叶子开始萎蔫,再这么下去,收割时间会延长是小,就怕时间一长,她倾尽心思的菜地会枯死。
温如雪坐在田间地头,弯腰曲腿,双臂环膝,下巴抵在膝上,愁上心头,无助、无力。
她不喜用负面情绪影响旁人,也不愿去找齐裕文,给他添麻烦。
此时身后传来脚步,温如雪回头看,瞳孔微缩,随即笑道:“齐大哥。”
齐裕文:“忙完了?”
温如雪:“嗯。”
一周不见,倒不知说些什么。
齐裕文:“午后可有安排?”
温如雪下意识回道:“我还没备课。”
生怕他问起菜地用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倒叫他为难。
齐裕文:“不会占用你多久时间。”
温如雪起身,跟他离开。
齐裕文把她带到前来练靶的地方。
枪递到她面前,他眼中带笑,再问她可还怕?
温如雪接过枪,如上次般摆弄两下。
齐裕文提醒道:“枪口向下,我没卸弹。”
温如雪睁大双眼,手臂向下伸指,不敢再提起,枪口始终对着地,一动不敢动,语气略有急促,“快拿走,齐大哥,我怕走火。”
身影靠近,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掌心温热,距离这么近,他的气息能吹拂到她的鬓发。
温如雪是真有点心悸了,手臂僵硬,全靠他托着向上,找方向瞄准。
男人不止不休,说出的话让她瞬间汗毛炸立!
“不是要追求我?就这点胆子?”
温如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软了腿!
他听到了!!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果然那日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肩膀被扶住,如同上次,他从后抵住她的肩,叫她稳住!
耳后是他的轻笑声,阵得她思绪混乱,无处遁逃。
温如雪额头冒汗,心脏猛烈跳动,耳鸣翁翁,他的话穿进耳里,化作电波,在她脑里冲撞!
大脑停止运转,只望着穿透的枪靶,不敢回头,鸣声过后,才发觉双颊泛红发热,措手不及!丢人丢到家了!
齐裕文忍笑,继续低问:“还学么?”
破罐子破摔!温如雪吞咽了下喉咙,“学。”
简短一字,气息虚浮,想听不出心虚都难。
头低的不能再低,紧紧鼻子,她望向不远处的枪靶,单手拿枪,死死握住枪柄,迫使其不可发抖。
男人没有离开,在身后冷静指挥,“不要逞强,双手持枪。”
声音如常,君子坦荡荡,无之前的孟浪。
温如雪听劝,双手握枪,被戳破的羞赧,迫使她扣动扳机。
‘砰!’
子弹穿透靶纸,似她与齐裕文之间那层窗户纸,始料不及的被他无情捅破。
枪响过后,云停鸟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