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恒温的温度在楚连骁的书房中骤降,几乎让人有些发冷。
见对方盯着自己,宣朝歌既来之则安之,安静地偏了偏头,坐在宽大的座椅中。
“既然发过短信,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打我助理的电话。”楚连骁突然说。
宣朝歌稍微一愣,眉头稍微动了动。
这不是担心被你助理当成诈骗信息吗。
还是群发的那种。
只这下意识的怔忡,对楚连骁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淡然道:“好奇你怎么暴露的?”
“你在诈我。”宣朝歌嗤笑道。
想和楚连骁平等地沟通,的确需要些许筹码。
宣朝歌所在的世界较这个位面科技领先了二十年,这就是天然的优势。
权衡过利弊,宣朝歌无意撇清关系,好整以暇地承认道:“是我。我这个人心软,做好事不留名。”
楚连骁冷漠的眼眸中闪过略微疑惑的光,隔着宽大的办公桌,目色严厉,沉声问她“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借助楚家查一些旧事。”宣朝歌正色道,“为此,我愿意保护小年不受任何伤害。”
楚连骁淡淡反问:“需要你保护?”
宣朝歌似笑非笑地挑起眉。
确实需要。
任何人有被收买的可能,宣朝歌却没有。她对家庭没有眷恋,过往清白,赚钱对她来说比吃饭还容易,不会为财帛所动。
这样的保护人选本是可遇不可求的。
有能力的人会有些怪癖,楚连骁见过的人不少,怪人并非没有。
“你们在我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以我的身份,根本不方便,也没有动机做任何坏事,你也知道。”
迄今为止,宣朝歌做过最偷偷摸摸的事就是去吃t市最好吃的大排档。
还不敢脱口罩,只能打包了到车里趁热吃。
“还没找到幕后黑手?”宣朝歌试探地问道。
楚连骁不置可否,笃定道,“找到了。都是替死鬼。”
宣朝歌隐约有预感,操纵这一系列事件的人,或许便与最后害死楚连骁的人关系匪浅。
到底是谁?
宣朝歌从头梳理起,忽而想起了系统最初的提示:关键剧情提前。
为什么她到来以后,楚子裕的绑架案忽然就提前了。
和她有关系吗?
既然绑架楚子裕不成,原定的绑架时间,又会发生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楚连骁沉着眉眼问。
这个男人太敏锐了。
宣朝歌沉思时神情堪称没有变化,或许只是眼神透露了些许,楚连骁却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
“有谁恨你恨到……想要你死吗?”宣朝歌丝毫不委婉地问他。
楚连骁却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薄唇微动,懒怠道:“很多。”
宣朝歌挑了挑眉,示意他好好反省下,再想想。
“都死了。”他漫不经心道。
楚连骁的神情十分平静,即便自己可能有藏在暗处的死敌,依旧冷淡到堪称目空一切。
他的五官轮廓立体得偏欧式,可能是遗传了父母优点的缘故,英俊得堪称正派。
如果不是那双眼里的神色不见任何常人的温情,应该算是一副很容易使人心动的相貌。
宣朝歌:……
果然是楚子裕成为反派就是因为家学渊博吧。
“去陪他吧。”楚连骁无意闲谈,最后淡淡道:“别动歪心思,楚家能给你最多,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不知道为什么,宣朝歌总觉得他话语中的警告还有些别的意味。
下一刻,楚连骁深沉冷峻的声音补充道:“做好你应做的事,别做无用功。”八壹中文網
宣朝歌:……
太小心眼了吧!昨天的事还记着!
又不是她愿意的。
宣朝歌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漂亮清透的眼眸之中神色难明。
在楚连骁不动声色的目光下,宣朝歌不置可否地“哦”了声,站了起来。
她的身姿高挑窈窕,步伐款款,没告辞离开,反而胆大包天地走到宽大的桌前,俯视着桌后的男人。
楚连骁抬起眼皮看她,坐姿都未有变化,全然不认为对方对自己有任何威胁。
宣朝歌的脸庞白皙,是经过诸多刻薄评判都挑不出瑕疵的、精致无暇的美,艳而不俗,少有人能无动于衷地与她那双柔光潋滟的眼眸对视。
楚连骁注视着她,凌厉的眼微微眯起,却见她忍俊不禁似地勾了勾嘴角,语调不紧不慢,音色透着看透人心似的清冷与蛊惑:
“我还没做什么,楚总就这么念念不忘啊。”
男人疏阔的眉眼一肃,禁欲凉薄的唇角顿时抿平了,眼神危险。
楚连骁这样的人,只要达成目的,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但再得寸进尺就不一定了。
宣朝歌嘲笑过他,气终于顺了,见好就收,转身离开。
潦草束起的长卷发落在细瘦的脊背间,缱绻却漫不经意。
打开书房门,助理站在外面,表情有些诡异。
楚总还是第一次让楚夫人派来的女人进入书房。
待了这么久,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走廊的壁灯昏暗,花纹繁复的地毯延展到漫长的尽头。
踏出书房的那一刻,系统忽然响了一声。
“触发任务:询问楚连骁爱不爱亲生儿子,答案必须为对方亲口承认“爱”或“不爱”,并告诉目标本人。奖励:永久阈值x1。”
无人看到的地方,宣朝歌绝望地闭了闭眼: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系统:任务有延迟,请见谅。
楚连骁将宣朝歌的离开看作彼此间达成共识。
他低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纸面,刚开始翻阅项目文件,却忽然发觉女人轻盈的脚步声停了。
她微微侧身,转过脸看他,瘦削的肩背单薄得仿佛只手便可捏碎,修身的上衣却在前胸处勾勒出动人心魄的曲线,腰肢窄细,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对了,你的儿子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宣朝歌认真地注视着楚连骁,轻声问:“你爱他吗?”
楚连骁有些意外,却没有回答的兴致,漠然道:“与你无关。”
他的逻辑便是如此,轻言语而重作为。
楚子裕本人或许都没听过他父亲亲口承认过在乎他,由此才触发了这个任务。
宣朝歌的神情一顿,没有再追问,瞟了身边的助理一眼,离开了。
要怎么问才能让楚连骁承认。
以这个人不好好说话的性格,万一捣乱说个“不爱”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走出走廊,站在别墅明亮的电梯厅间,宣朝歌忧郁地靠在墙上,头痛地以额角抵住冰凉的墙面。
她和楚连骁也不是谈心的交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