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连冉迟迟不动,赵崇峻眼神稍冷,淡淡道:“听话。”
就算连冉认为赵崇峻是要警告对方,但警告也没有不让旁听的道理。
宣朝歌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仍是好整以暇的模样。
她面色从容,坐回了座椅间,白皙精致的五官轮廓犹如古时的仕女一般沉静优美。
一袭白裙设计繁复不失大方,裙摆遮着修长交叠的腿,暴露的一截小腿纤细白皙,骨肉匀亭,肤白胜雪。
只随意一打量,宣朝歌的美色已然十分摄人。连冉倏忽心生强烈的危机感,撒娇道:“我不去嘛。”
“是赵家的私事。”赵崇峻的语气还算耐心,不过神情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连冉不敢让他不耐烦,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走出门前,看向宣朝歌的眼神暗藏愠色。
赵崇峻注视着宣朝歌的面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娅妍被家人宠坏了,此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你见谅。”
宣朝歌略微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话头一转:“她回家闹得天翻地覆,想必你没有吃亏。”
宣朝歌微微一笑:“是没有。”
“她有所不知,娅娴并不是我姑姑的亲生女儿,可惜直到她产后遗传病发作之时,我们才知道。可惜我姑姑走得早,一生都不知道真相,死前还在惦记她的假女儿。”
产后?
宣朝歌面不改色,心想你也有所不知。
看来赵家的人也是各怀心思。
“因为当年的事没人说得清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并未声张。直到前段时间,动用了一些手段,让人将你的基因与我家长辈进行对比。”
答案昭然若揭,赵崇峻问道:“你可愿意认祖归宗?”
他笃定地看着宣朝歌,想从这副美艳清冷的面孔上看出惊喜或动容的神情。
然而什么也没有。
宣朝歌望着他的表情乏善可陈,懒怠得仿佛在面对一个无趣的说客。
“认祖归宗,然后呢?”
赵崇峻眯了眯眼,承诺道:“赵家会是你最可靠的背景,你与我们血浓于水,从此以后,你就是赵家的大小姐,世上大多数人在你面前都要心存顾忌。”
说得好听。
“不知我那位生母……她留下了多少遗产?”宣朝歌随意道。
赵崇峻脸上的柔和褪去了些许,显现出几分凉薄的探究,语气却轻松:“那不过是小数目,如果我们扶持你与楚家联姻,未来整个楚家都是你孩子的,岂不是双赢?”
是啊,赵家还不美滋滋。
宣朝歌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嘲讽地看着他。
赵家想做的压根就是无本买卖。
捡个女儿回家,就有了借助亲缘蛇吞象的机会。
“你说血浓于水,却不肯将吞下的好处吐出来。”宣朝歌淡淡道,“你当真不知道当初做手脚的人是谁?还是你根本要保那个人,根本不在乎真相。”
赵崇峻的脸色难看了些许,语调略沉:“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我会将你应得的百分之三集团股份分与你。”他盯着宣朝歌的眼,缓慢道,“做人不要贪得无厌。”
系统:检测完成。赵崇峻所在支系原本不属于嫡系,是因为原主的生母以及赵娅娴作为最后的嫡系撒手人寰,他们顺势继承了赵家嫡系所有的股份。
百分之三。
宣朝歌都笑了,语调温和地道:“让我认祖归宗可以……”
她的声线优美,说话天然便是柔声细语,令人听之心旷神怡。
赵崇峻的脸上隐现得色,却听她说:“你一直把持着赵瑜若留给赵娅娴的股份,共计48.6%,这些年的分红我不与你计较,你把它原样还给我,我就答应你,如何?”
赵崇峻哑然失色,眉头拧起,声音中满是怒意与愕然:“你在做什么梦?”
不说股份高昂的价值,但凡将这些股份还给宣朝歌,便意味着宣朝歌再向小股东购买不到百分之二的股份,便能拥有集团的绝对控制权。
赵崇峻已经将其视为囊中之物,哪有完璧归赵的道理?
“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荒谬的数据,自许多年前,集团便是我父母在经营,与你生母无关。”赵崇峻生硬道,“不然赵娅娴一个小女孩,不可能确保赵家的资产完好无缺。”
“这不是你们设计好的吗?她女儿都被换了。”宣朝歌嗤笑道。
赵崇峻一时竟分辨不出她是有证据,还是随口试探,只阴沉地看着她:“你不要胡编乱造。”
若不是楚连骁这么多年来只对她稍加青睐,他也不会想到认回宣朝歌。
不就是一个没人教养的弃子吗?怎么会这么难应付。
宣朝歌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我劝你尽快离开,等我有空再收拾你们。”
“你……”男人怒极反笑,声音低得十分压抑,“我劝你最好识时务,挑衅不会有好果子吃。”
宣朝歌点了点头,精致漂亮的面庞之上有些许认真之色,可能是眼眸太过剔透的缘故,居然轻易便将对方的怒气消解无踪。
不愧是让楚连骁都收敛了阴狠脾气的皮相,果真撩人。
赵崇峻思量着,面色稍霁:“好好听话,既然是亲人,我不会亏待你。”
宣朝歌的眸中拂过一丝无辜的意味,轻声问他:“所以你一定不肯走,是想等楚总来评评理?”
赵崇峻的表情僵了僵,听见后方平静的男声:“评什么理?”
包厢内的议事厅极其宽敞,铺就着吸音的地毯,大门微敞之时甚至无法时刻关注走廊上的动态。
作为门槛极高的私家餐厅,还是顶级包厢区域,走廊上本是没有什么人的。
此时一名服务生安静地候在门口,厅内则站着那位令t市无数权贵都心生畏惧的人。
前段时间不仅没被温家的破罐子破摔伤到分毫,还借机发难吞并一股势力的楚连骁。
男人英俊的眉目阴沉,高挺完美的鼻梁轮廓与凌厉的唇线形成冷硬阴寒的气质,不见丝毫人情味。
高高在上的目光落在赵崇峻身上,如同将一股漠视生死的严酷加诸他身。
“你说啊,评什么理?”
女人的声音轻柔,却仿佛催命符一样,流露出残忍的天真。
楚连骁是个疯子。
这人年轻的时候就不要命,是他们敬而远之的人,手握权柄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可能是心虚的缘故,赵崇峻几乎立即感到后背悚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