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见秦铎的手往后肩捂了捂,再抬手,掌间便沾了红墨般的血迹,惊惧喊道:“将军!”
“无事。”秦铎面不改色,冲宣朝歌微扬了扬下颌,眉眼淡漠,示意她别让秦安则乱看。
但宣朝歌知道秦安则已经明白了。
系统:目标阈值下降,目前阈值为68。
系统更正道:目前阈值为63。
系统:……59。
宣朝歌:……
救命。崽被吓到了。
秦安则不哭不闹,小脸却绷得木木的,抱着宣朝歌颈项的手都有些发抖。
枪声大作,秦铎拉开旁侧的车门,将宣朝歌让了进去。
车窗是防弹玻璃,一旦上了车,这样的刺杀水准连威胁也算不上,只是因为宣朝歌和秦安则在场,才给他带来几分凶险的危机感。
苏荣佐矮身进了副驾驶座,关上车门,眼睛仍盯着车窗外,焦急地吼道:“开车!”
司机正想踩下油门,秦铎闭了闭眼,却道:“不必,先回近都。”
车外的枪声逐渐减少,往来的人声与脚步声嘈杂起来。
军医还没来,按秦铎的意思,连做手术取弹片的时间都没必要耽搁,上了飞机再说。
他将宣朝歌揽到了身侧,低声交代着适才想起的话,距离实在近,女人耳垂上的明珠坠饰犹如一颗柔和的星子。
“倘若我出事,你便传我命令。”
秦铎的声音稳而轻,条理分明地列举可信的心腹与安排好的后路。
微热的气息拂在宣朝歌耳边,男人言简意赅地陈述完,话音顿了顿,又声线低沉淡漠地道:“若我死在这几日,切勿发丧,待到近都军出兵凯旋后再议。”
宣朝歌明知秦铎并不会死,心中却有莫名的寒意油然而生,伸手便恼火地捂住他的嘴,一双桃花眼中尽是鲜妍的怒气。
秦铎这样的人是真的会坦然交代后事的。
他扯了扯嘴角,俊美眉眼注视着宣朝歌,眼中笑意居然还有几分真切的意味:“同你开个玩笑。”
系统:目标阈值提升,目前阈值总值为65。
秦铎随口交代那一句只是耳语,即便秦安则也听不见,只知父亲的伤势没想象中严重,阈值便又回升了些。
秦安则直直地盯着秦铎的手,血液溢在掌纹指缝间,显得分外可怖,
秦铎见他眼神定定的,尚且干净的手放下枪,骨节分明的指节捏了捏小孩的脸蛋,问道:“怕不怕?”
秦安则倔强地回答:“不怕。”
“那便好。”秦铎一哂,“看来保护我夫人还要靠你。”
秦安则:?!
电光火石间,小孩心生极大的危机感,别说打人了,他连站着不动的靶子都还打不准。
宣朝歌随即听见了系统摇摆不定的阈值提示音,气得简直想揍秦铎。
她低声斥道:“你吓他做什么?”
秦铎也不恼,随和地冲着儿子道:“懂了?吓你罢了,这不过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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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有惊无险,传到外界却并非如此。
秦公馆的病房中实则没有几分凝重的气息,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沙发上的人身上,气氛寂静而祥和。
秦铎的左肩缠着绷带,衬衣纽扣并未扣严整,敞开的衣领下,肌肉轮廓精悍明晰,流露出少见放旷不羁的意味。
公馆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坐在软沙发上翻书,模样却悠闲得仿佛无所事事地坐在河边钓鱼。
听见开门的声响时,他懒洋洋地抬眼望去,凌厉的眼中波澜不惊,却因注视着对方的专注神情而显出分外的温和。
宣朝歌将薄薄的信纸放在他的书旁,他低下眼看,没有拿过纸张,反而握着她的手腕,指腹从润泽的满绿翡翠摩挲至细腻的皮肤间。
秦铎此前放手给宣朝歌的权力有了用武之地,三军中有新组建的精锐队伍受外国军官掌管,许多都认秦夫人的权威。
秦铎用重伤的传闻迷惑人,此后没在公共场合出席过。许多人都有理有据地言传他病危,近都不日要陷入一场新的权力洗牌交割,对外界纷争有心无力。
宣朝歌在心里啧了声,反手把他的手腕握住了,另一只手捉了钢笔塞到他手里:“医生让你别乱动,怎么还学不会老实。”
秦铎狡辩起来仍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低沉稳重道:“我并未乱动。”
宣朝歌面无表情道:“回信,现在写。”
她微低着眼睫,神色隐现懒散,显然并不想费脑筋冒充秦铎的口吻遣词造句,索性让秦铎自己扮演自己,到时候她抄一份了事。
秦铎只能拿着笔开始写回信。
虽说现在的通俗文章文体有所变化,军阀高层间私人通信用的却还都是文言书面语,尤其涉及到要事,文本说不定会被传得天下皆知。
正在此时,一个佣人敲了门来传话。
宣朝歌站在门口,听完回首瞥了秦铎一眼。
秦铎微微颔首,眼神漫不经心,示意全权由她决定。
会客室中,一位军官正坐在檀木椅上,见到宣朝歌进门,顿时站起身来问候。
寒暄不过几句,他问道:“将军这向可好?”
宣朝歌淡淡道:“有劳温参谋关心,将军精神尚好。”
的确是好得很。
找到了名正言顺旷工的机会,会不开了,应酬也能推尽推。
温修德是温蒙峎的次子,带兵打仗屡战屡败,反倒在经商上颇有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