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宅茶室。
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客座,笑呵呵道:“之前我家的小丫头哭着回家,说闯祸了,把我这个老头子吓得不轻。”
“说起来,也是她爸妈管教不周,养出说话不经大脑的毛病,竟敢在明家的地方大放厥词,实在该罚。”
应南松眼神一瞟,应汶汶立即恭顺地走上前,轻声细语认错。
明和光自然不可能和一个小辈计较,闻言淡淡一笑:“小辈的事,我这老东西从不插手。”
谁不知道现在明家是明鹤轩当家?还不是因为明鹤轩那边走不通,只能由应南松拉下老脸,找明和光攀旧情。
应南松叹了声:“这是哪的话,举国上下,谁不知道明老哥你宝刀未老啊。”
明和光语气无奈,神色却难掩自豪:“小辈主意大,不好干涉呐。”
太有本事的小辈注定一身反骨,不过他们这样的老人最需要的,本就不是小辈个个听话。听话的小辈多的是,能守业的后辈才打着灯笼难找。
应汶汶候在爷爷身后发呆,听两位老人你来我往说了一通,继而满面和气地前去棋桌前下棋,知道事情算过去了。
明鹤轩不按常理出牌,但不会与长期利益过不去,只要应家付出足够的诚意,后续的态度不会像前段时间那样强硬。
损失却会被算在她身上。
危机尚未解决时,应汶汶遭遇全家的训斥,感觉天都要塌了。
此时爷爷放下面子求和,事情初步解决,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总之应家垮不了,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损失的钱算什么?不损失也花不到她身上。
她的零用对应家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应南松有意让这个不长记性的孙女学点东西,至少要学会看人脸色。
但应汶汶耐着性子守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没耐心待下去,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应南松知道她的性子,话里话外阻拦,明和光看透他的想法,只不辨喜怒地笑道:“我们这些老东西下棋,留年轻人做什么?去吧,去吧。”
应汶汶松了口气,假装看不懂爷爷的暗示,飞快离开了茶室。
佣人把门关上,应汶汶神清气爽地环视四周,忽然在拐角处看见一道身影。
诧异地辨认了片刻,她的眼睛一亮,飞快向那处走去。
“邵姐姐,你怎么在这?”
听见应汶汶的声音,身着套裙的高挑女人回过头,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孔。
她微微笑了笑:“汶汶。”
这段时间,应汶汶被禁足在家里,基本上没和不骂她的人说过话,难得出门,又在茶室里憋了半个下午,当即心直口快道:“邵家不是和明家没交情吗?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邵霜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哪个做a国生意的能绕开明家?”
应汶汶心想也是,以邵家在s国的财权,与明家没有交际才奇怪。
她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两家没交集来着?
应汶汶思量了片刻,理不出思路,索性不想了。
明宅的建筑古朴厚重,温和的灯光之下,走廊的细节流露出内敛的奢华。
应汶汶的目光在一幅油画上停顿了片刻,低声说道:“明家真是底蕴深厚,也不知道生在这家中是怎样的感觉。”
不像应家那样把女儿当砝码,明家的女儿个个生活得逍遥自在,叛逆的叛逆,招赘婿的招赘婿,乐意游戏人间也可以。
邵霜听出她话中的羡慕,只觉得她在惊叹明家的荣华,淡淡道:“不过如此。”
应汶汶不习惯被人泼冷水,不悦地皱起眉。
转瞬间,又意识到对方的傲慢间暗示的信息。
邵家能与明家抗衡。
也是,明家在a国再厉害,放在世界上也并非天下独尊。哪至于怕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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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晟帮忙,明景捉人的速度快了许多。
小孩子们给游戏收尾需要时间,宣朝歌没有跟着,只让系统时刻关注,待到小孩子们去了泳池再会面。
邵瑞泽滞留a国一个月有余,邵家终于按捺不住,不再走外交渠道,而是派人私下与明家会谈。
她虽然不出面,却不能完全不关注,想着,她绕去了小楼。
由主楼走向会议厅所在的小楼,沿途树木葱茏。
有系统通报,宣朝歌对附近的人员有所了解,见到应家人时并不意外。
应汶汶的模样倒是看起来比之前得意了不少,见到她也没避开,径直迎上来:“宣姐姐。”
宣朝歌无意与她周旋,但也不急着进去,随意道:“没想到能在这见着你。”
即便是来客,也是在主楼的公共区域活动,不会绕到这来。
她也不属于谈判人员。
应汶汶对上宣朝歌漫不经心的眼神,心里想得更多,暗自咬了咬牙。
还不是嫁进了明家,不然以她宣家的出身,现在还不知怎么落魄。
应汶汶说:“你还记得当年你参加我姐姐的生日宴见过的邵小姐吗?”
帝都之中,比应家更有地位的世家少有。但邵家的老爷子是s国唯一的a国裔寡头,邵霜的地位又在邵家举足轻重。
应汶汶从小就以自己和她的交情为荣。
宣朝歌当然不记得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甚至系统的资料都不会提及。
系统提醒过后,她才不动声色道:“记得,你想说什么?”
应汶汶一心想将她拉回曾经的处境,那时候没有明家这棵大树,应家不知要高出宣家多少倍了,宣朝歌相貌生得再惊艳,也只能做陪衬。
“我最羡慕她那样的人,有能力有美貌,还出身邵家那样的家族。”
应汶汶自顾自说,“人还是要靠自己,你觉得呢?”
宣朝歌的眼神有些许诧异,没想到应汶汶会有这样的觉悟。
论会败家,今年帝都那么多败家子加起来,也比不上应汶汶害应家亏损的。
“如果你是真心这样想,应家长辈会很欣慰。”
宣朝歌的语调一如既往温和,似乎从没把她放在眼里,亦或是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辈。
应汶汶没想到被教训了这么久,还是人人都能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