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朝歌从包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解面容锁,找出监控软件。
房间的监控显示着两小团崽睡在大床上的模样,一个工工整整睡在床头,一个抱着大玩偶趴在床尾,中途不知道滚了多少圈。
这个视角有死角,宣朝歌切换了一下,看见兢兢业业站在飘窗上当保安的金乌。
“在这。”她点了点屏幕。
常竹偏了偏头:“哇它好乖啊!之前听说金乌的事,几位老爷子都说要来亲自见见这俩小孩有多了不起。”
神鸟相伴,这是传说中才有的福瑞之兆。
宣朝歌忍俊不禁:“来新市?和吴院吵架么。”
“他们理念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吴院还借着请教的由头问这问那,顺便夹带私货,和他们炫耀两个小崽崽有多可爱,嘲笑他们催后辈结婚生子一点用都没有。”
宣朝歌:……
好离谱。
常竹感慨:“果然,你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辈训小孩十有八九要拿“你看看朝歌”当台词。
“他们总不可能希望自己的后辈莫名其妙当妈,真遇见这事,没气死已经很不错了。”宣朝歌客观道。
常竹大大咧咧地说:“喜欢小孩就不气,这么可爱耶,过年收红包能收好多。”
宣朝歌认输:“能养到过年再说吧。”
吴院都说了两个崽是被人送来的,那很可能还要带回去。说不定明天就走了,想过年的确太早。
宣朝歌和常竹身世不同,在相似的环境中长大,还是养成了迥异的性格。常竹是真的觉得这是好事,跳过过程直接去父留子,宣朝歌对自己不解的事却难免有隐忧。
在走廊里玩手机不是长久之计,说得差不多,路也到尽头了,再往前就是走廊的拐角。
两人定住脚步,常竹伸手探进小包里盲找镜子,歪头看着宣朝歌问道:“你看我妆花了没有?”
宣朝歌:“哪有这么快。”
常竹若有所思:“你认真看,要不我补个口红吧,刚才喝了好几口酒——哇塞宝贝你真好看,尤其我给你化的妆简直完美……”
宣朝歌被她盯得无奈,认真转移话题:“唔,补吧。”
常竹捏到镜子,眉头忽然蹙了蹙,转头往侧前方看去。
在发现有人来的时候,常竹的表情恢复了自然。但在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宣朝歌下意识敛眸瞥了眼她的神色。
面无表情,还算冷静。
宣朝歌的手指动了动,暂且判断为不需要自己拉住她。
常竹的站姿比适才端正了些许,高挑的身材愈发显得傲气逼人:“乌邵。”
严格来说,从拐角处走来的是两个人。
另一个她们也认识。
宣朝歌一时有些走神,心想这到底是她们乌鸦嘴,还是谈起这个人本就就是冥冥之中的预兆。
乌邵还没回话,常竹笑着看向另一个人:“闻先生,又见面了。”
闻赫微颔首道:“常小姐。”
乌邵也不恼,满面牢不可破的笑意,为闻赫介绍道:“这位常小姐你见过,另一位是宣朝歌宣小姐,吴老爷子的外孙女。”
宣朝歌与吴院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外人不清楚这点,只知道她是吴院过世的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松南楼最名正言顺的嫡系。
“宣小姐,久闻大名。”闻赫道。
宣朝歌心里顿了顿,抬起眼看他,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底。
听说他家世平平,但可能是骨相身材优越的缘故,模样看着比乌邵这个货真价实的公子哥还要贵气。
他表面上和她们身边最常见的那种二世祖非常像,仿佛生来就在家族的周全庇护下,慵懒散漫,玩世不恭,而非野心勃勃的事业家。
在他注视着宣朝歌时,她发现他的语调似乎比刚才要低一些,口吻绅士从容,连带着那股玩世不恭的气场也敛去了。
好像非常认真。
一个对她身后势力有所求的人说久闻她的名字,宣朝歌是相信的,不过这话出自闻赫的口,不能说虚伪,只能说是姿态低得没必要。
“你好。”
虽然想得不少,但宣朝歌没有表现出任何犹豫,伸手与他握了握,一触即离,礼貌而疏远。
她心想自己才是真的是虚伪,明明刚才还在和人谋划怎么看见这个人就远远避开。
不过他看起来的确不像一个坏得彻底的人。
乌邵熟稔地道:“朝歌最近很忙?好几次去松南楼都没见着你。”
“最近琐事比较多。”宣朝歌不露痕迹道。
常竹挽住宣朝歌的手臂,笑着道:“人家忙着呢,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没事找事。”
她的语调很甜,但明显可以作为笑里藏刀的示范。
宣朝歌听了常竹的语气,知道闻赫是彻底洗不白了。
虽然于他来说也没有洗白的必要。
“和乌邵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东西?”
离开后,常竹踩着高跟鞋恶狠狠的评价,“我让师父不许理那个姓乌的,为什么还放他进去!以后我一定要教会大黄二黄盯着乌邵咬。”
大黄和二黄是常竹在路上捡的小土狗,小时候负责卖萌,长大后负责看门,吴院亲自给它们颁发了编制,是有工作的正经狗。
宣朝歌被她逗得想笑:“你可别乱教它们。”
常竹哼了声:“什么乱教,惩恶扬善才是好狗。”
“吴院只是指点乌邵,又不肯做他师父,你这醋怎么吃这么久。”
“师父和他非亲非故,浪费时间指点他也吃亏了好吗?乌家能养出什么好鸟。”
常竹被千娇百宠长大,性格难免孩子气,宣朝歌拍了拍她的手臂:“外人面前别说这些,让叔叔阿姨难做。”
常竹恍然大悟:“哦对,下次看见他当面说。”
宣朝歌:……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