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辰?病愈?”
凤未初疑惑的的瞧着盒子里的软甲,心下不免多了一个疑问。
焱焱出现就说鸠占鹊巢的并非是自己,而失踪多年杳无音信的原主父母却在离家前准备好了十八岁生辰礼?关键是这软甲,为何自己瞧着会有一种无端的熟悉感?
明明是第一次见,甚至连原主记忆中都没有出现过……
凤虞山瞧着她,犹豫了片刻之后,将这些年瞒着她的事情缓缓道来,慢慢讲给她听。
“你娘亲姓迟,闺名玉漾,是已经归隐百年的阵法鬼手鸿缈道人最小的关门弟子,却也是阵法天资最高的弟子,修习木、水双系天赋。”
“当年落乾外出游历之时被你母亲所救,两人相伴同行,继而生了情谊。落乾随着你母亲去鸿缈道人那提了亲,然后回凤家大婚,成婚第三载有了你……”
“你的初字,便是鸿缈道人而定。你出事之后,你母亲第一时间就给鸿缈道人送了信,却石沉大海。所以落乾和玉漾决定亲自去为你寻灵药灵宝,哪怕只是游方商人说的传说,她们都没有放弃过希望……”
“而这件软甲,就是他们俩给你留的成年礼,并且再三交代要等你恢复修炼可能之后再拿出来,免得被旁人起了不好的心思。”
凤虞山一点一点的讲着,说的很慢,眸光中全然都是慈爱与心疼。
捧着盒子听着他缓缓道来的凤未初伸手,指腹拂过这软甲,长睫低垂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嗯——”
凤未初捧着盒子坐下,低笑着开口:“染病之后的我,是不是挺不招人疼的?爷爷,这些年就没有一点他们的消息吗?”
一个又一个谜团都还没解开。
不过凤未初看得出来,凤虞山对自己的关爱是发自心底的,以及从他的话语中也听得出来,这不曾见过面的父母对自己也是极尽疼爱,甚至可以说有一个美满的幼时……
所以不管究竟是谁鸠占鹊巢,至少自己活着,这血脉就是属于凤家。
“谁还没个少年轻狂的时候,不是吗?”凤虞山慈爱的笑了笑,走上前坐到了她的对面,点了点红木盒子,“这上面的阵法是你母亲所留,或许是给你留了什么讯息,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嗯,知道了。”
凤未初“啪——”的一下将红木盒子合上。
抬眸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沉吟开口:“爷爷,这软甲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找你是还有要事相商……”
她微微眯了眯俏眸,脸色沉寂了下去:“这次去仙隐宗参加药仙岛开岛,不仅仅是见到了大哥,另外还得知一个消息,有关九宗之外的,那边……”
那边,连九宗都在忌惮,此时的凤家根本就不可能与之抗衡。
若是因为自己而被那边盯上了凤家,将得不偿失,所以必须提前让凤家人知道这里面是的危险性,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及留下后路。
凤未初同样说的缓慢,一字一句,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的手指在红木盒子的盖子上轻轻敲打,在一长串的沉默之后,凤虞山顿然开口:“未初,你这次回来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是,不过这件事需要爷爷你的同意。”
毕竟这关乎一整个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以前的她或许弃就弃了,可是现在的她,升不起半点这种念头。
“初丫头你要爷爷怎么做?”凤虞山看着她,缓缓说着。
“凤家不能被盯上。”凤未初端坐于座位上,挺直了腰身,周身弥漫着上位者的气场,“所以,我必须离开……”
“什么?离开凤家?”
她这话一出,凤虞山第一个不答应,沉声道:“不行,我不允许,初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爷爷,我说的是离开沧月城。等我走后,爷爷可对外宣称是我蛮横骄纵,非要去找爹爹娘亲,甚至不惜以断绝关系相逼。”
凤未初浅浅扬起一丝淡笑,低声说着:“反正以我以前的性子而言,是做得出来的,这样也不会惹人怀疑。那边,也不会盯上凤家……”
“初丫头,不就是一个势力吗?那又怎么样?我凤家从来不曾招惹过他们,也并不会怕他们。”凤虞山站起来,冷声喝道。
这样做,初丫头跟被驱逐出凤家有什么区别。
他不可能答应。
凤未初同样站起身,她的双手指尖微动,火焰、藤蔓与电光交替出现在她的掌心,最后出现的是一团凝华为鬼爪的黑雾。
勾起唇角,锋芒毕露的轻笑道:
“爷爷你放心,我离开只是为了更好的回来,还会带着爹爹娘亲一起回来……”
“另外,最好将这件事传的越广越好。不过可能要委屈下在外经商的三伯,我打算与傲梅山庄合作,凤家的商队冠之他们的名义行走,所得与她们分成。这把扇子是傲梅山庄的信物,请爷爷帮忙交于三伯……”
说到这,凤未初从储物戒中取出紫湘竹扇,交到了凤虞山手中。
抿了抿唇,低声说着:“我这样的擅作主张,还请爷爷和几位叔伯海涵。不过这些都是我的初步设想,相信爷爷和叔伯们在我离开之后,能想到更加妥当的办法……”
“打算这就走?”
凤虞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知道拦不住,低声问道。
凤未初点了点头,轻笑:“我会带走岁羽,她会帮我跟家里报平安。还有,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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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
祖孙俩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
也让凤虞山再一次对自家这个命运多舛的孙女刮目相看。
甚至还有点恍惚。
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从容不迫,简直与当年那个娇纵任性易怒冲动的初丫头,大相径庭……
当夜,月色出晓。
就听到凤家偌大的院子里乱成一团,只因为凤三小姐寻死觅活的要离开凤家,去找自己的身生父母。
不仅如此。
凤三小姐更是连夜离开,连一向最疼爱她的老爷子都拦不住。
出了沧月城外十里,凤未初身边就带了岁羽以及奔雷,远远的回眸看回去,俏丽的面庞染上几分月色的冷辉,微微勾起唇角,豁然转身。
月色下的身影,渐行渐远……
而远处沧月城的城楼上,凤未洺站在牌匾的正上方,安静而悄然的目送着她们的离开,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了拳头。
因为还不够强,才让妹妹选择独自远走来换得凤家的安稳。
从这一刻开始。
凤未洺心底要变强保护妹妹的火焰,燃烧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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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月色远走。
直至天明,凤未初与岁羽两人一狮出现在前往北州必经之路的一座小镇城门外,抬眸看了看城墙上的匾额,归离城。
不得不说,这城名还真是应景呐。
跟着进城的人流缓步走进城内,凤未初举目四眺看着青石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低声吩咐道:“岁羽,去找间客栈住下,带独院的最好。”
“是,主子。”
跟在她身边沉默寡言的岁羽拱手领命。
在她走后,凤未初领着奔雷在城中简单的闲逛起来。
本还担心奔雷会吓到城中百姓,却发现这城里的百姓似乎对于兽宠早已见怪不怪。
不仅如此。
还有不少人带着各种兽宠热热闹闹的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这位小哥,你们这是要去哪?”
凤未初拦下其中一个牵着猴子的中年大叔,轻声问着。
大叔看了看她衣着打扮,以及身边跟着的奔雷,热情的介绍着:“这位姑娘可是来参加比试的?你这兽宠养的还挺不错……”
“比试?什么比试?”凤未初不明就里,和大叔攀谈了起来。
大叔看了看天色时辰,不由得讪笑催促的说着:“这样,我们边走边说,边走边说……”
凤未初慢悠悠的跟在大叔身边。
听他絮絮叨叨的介绍完,才明白,原来是她们来得巧,正好赶上这归离城城主举办的兽宠比武,夺魁者可进城主府领赏。
“兽宠比武?”凤未初低声念叨了一句。
大叔见她好奇的样子,笑着继续说道:“小姑娘看样子不是本地人?怕是不明白这兽宠比武对归离城的重要,毕竟,我们这城主可是出自玄兽宗,那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宗派……”
“玄兽宗吗?城主该不会是姓金吧?”
凤未初想到在仙隐宗见过的,那个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玄兽宗少主,低声轻笑着询问道。
大叔猛然摇摇头,指着前面搭在空旷广场上的比武台,兴奋的说着:“那坐在台前正中间的,便是我们城主,玉不欢。”
玉不换?
这是什么名字?
玄兽宗难道都是以这些金银玉器取名的不成?
凤未初疑惑的抬眸看过去,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坐在比武台前正中间的人影,竟然是个女子?
“小姑娘,我看你这兽宠养的不错,抓紧时间去报名吧。”大叔匆匆说完就挤进了比武台一侧排着长队的队伍里,兴致勃勃的搓了搓手。
凤未初余光看向奔雷,抬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想玩吗?”
不想。
奔雷晃了晃圆滚滚的大脑袋,微微低头在她掌心蹭了蹭,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对另一边的烤肉都比这个比武兴趣更大。
凤未初笑了笑,走到旁边的铺子买了五斤烤肉,招呼着奔雷打算转身离开。
忽然——
从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风无处顿住了脚步,垂在衣袖下的指尖凝出一缕小巧的藤蔓,转过身看去。
是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将她和奔雷团团围住。
站在台前的城主突然开口:“这位姑娘,既然带了兽宠前来,为何又转身离去呢?”
她的眸色闪烁着贪婪的暗芒。
铁羽雷狮,而且还是一只即将成年的铁羽雷狮,若是能将其笼络到自己身边,那该是何等威风之事?
所以,既然看到了,她势必不会就这么放她们离开。
“只是路过,一时好奇所以过来瞧瞧,打扰了。”凤未初抬眸,越过人群看向她,邪笑着扬声开口,并且悄无声息的收起了指尖的藤蔓。
说罢,俏眸扫向围住自己的士兵,低笑开口:“不知可否让条道?”
看着她如此惊艳的面容,站在台上的玉不欢更不打算将人放走。
她的眸光中快速的拂过几丝寒意,面上却挂着笑容:“难道是本城主招待不周?我们这归离城素来对豢养兽宠之人都有优待,姑娘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上台一叙,如何?”
只要上了台,那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玉不欢如此阴狠的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温煦和善。
她们这一番折腾,倒是从看台周围不断投来好奇敬畏的眼神,毕竟让城主亲自开口挽留,这位姑娘的兽宠势必绝非凡品。
在归离城,兽宠越是不凡,地位自然也就越高。
所以眼前这一人一狮几乎可以算是人间磁石的存在,他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凤未初与奔雷身上。
“玉城主这是一定要将我留下?”凤未初看着周围,从容的淡声开口。
玉不欢被她的眸光盯上,无端有一种后背发凉的错觉。
不过很快这份错觉就被她的贪婪压下,轻笑着扬声开口:“今年的奖励是一株百年的绝品冰参皇,不仅养颜固本还能淬炼天赋血脉,难道姑娘当真一点都没动心?”
绝品冰参皇?
此话一出,不免让台下众人为之沸腾,动心之人不在少数。
不过,其中并不包括凤未初。
她冷冷淡淡的轻抬眼眸,勾唇轻笑:“并非水系,用不上,也没有兴趣。”
说罢,足下轻点。
提气而起,飞身跃上奔雷的后背,拍了拍它的脑袋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先走一步,不必相送。若是跟来,后果自负……”
“不准走!”
玉不欢沉声开口,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落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惜,凤未初并非听话之人,早在她脱口而出的时候,奔雷就已经脚踏雷云腾空而起,甚至还不屑的甩了甩双尾,哼哧了一声迈大步离开。
玉不欢眼睁睁看着铁羽雷狮就这么离开自己视线。
为了稳住自己的城主形象,深呼吸强忍下满腔怒火坐回台前评判席,勾勾手示意身边跟着的仆人带人追上去。
势要连人带狮,一并抓回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