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半月的时间。
凤未初感觉自己像是走了三年半那么久的路。
因为奔雷飞行的速度,所以他们在路上除了刻意停留历练的时间,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在赶路。
自从看过洛倾的那张地图之后,凤未初第二天又去了妙手堂,见到了那个紫灵宫的大长老。
休养的这些时日,身上的皮肉伤在妙手堂大夫慷慨的用药之下,不少已经结痂,整个人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在得知紫灵宫被“他”毁掉的时候,紫悯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不是愤怒,而是一丝解脱桎梏的放松快速的从眼眸中划过。
“公子归墟?”
紫悯以一种询问的语气念着她对外表露的身份,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肯定。
说话的同时,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殊不知眼前人也在打量的瞧着他,两个人都是耐心极好的那种。
到最后,还是因为凤未初手腕上的红镯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紫悯率先开口:“看来公子已经去过禁地了……也好,至少这宝贝不会随着紫灵宫一起覆灭……”
“大长老愿意详细说说么……”
凤未初散漫的询问之后,换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或者说死寂更加准确,周围的一切都静的令人心慌。
凤未初倒也没有多强求。在妙手堂的后院坐了大约半个时辰,间他确实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也就站起身打算回去了。
“手镯里,有上古大能陨落之前最后一丝魂识,亦或者说是残缺的一点意识。它是会自己择主的,由此看来,公子往后的机缘不浅……”
就在凤未初转身离开的时候。
紫悯努了努嘴角,略显僵硬的缓缓开口,说话的同时并没有看向‘他’,而是侧身绕过窗口,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像是可惜,又像是欣慰,谁知道呢……
不过机缘不浅四个字倒是像种子一样的扎根进凤未初心底,深深扎根,哪怕是在外面兜兜转转这么三个多月,一次次的失望袭来,这个根反而是越扎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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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平滑的石子被扔出,在湖面上颠簸了几下之后沉入了河底。
伴随着莲花香的白皙手掌,拢了件披风盖罩在她的肩头,轻声说着:“穿的这么单薄怎么还在这吹风……”
“墨幽,这是走过的第三个还是第四个遗迹了?”凤未初仰头,撞进一双眼眸中,披风领子边点缀的一圈绣着莲花的金线,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刺挠。
脚下轻点,岸边的石子被她踢向了水面,同样的几个颠簸之后沉了下去,与前面那颗石子相差不远。
“第四个。”
帝墨幽为她整理好披风之后,手腕翻转,一阵金光快速闪过之后,往她手里又塞进了一只造型别致小巧的手炉。
金色的手炉外面,用素净的白绸做面,里面塞了些软和的木棉做里子,暖和且软绵。
系口的位置缝了一截缠在一起的五彩丝线,就像是从云端中挣扎而出的一截虹光。
“四个了吗?这些遗迹都荒废了许久的样子……”
两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拼凑在了一起,凤未初却觉得他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像是离开归离城的前一天晚上。
他拿着一小节竹筒,隔着窗棱站在院中,低声说着“半年后阙云宗等你”的话,可是三天后的下午,却又踩着谪鳞出现在奔雷面前……
况且她眼尖的很。
他手里摩挲的竹筒,分明是她前一次在他院门口的竹篱笆上留言的那节,并且似乎还多了几笔……
以及。
他再出现的时候,脸色白了那么几分,就连手腕间带着的珠串上,萦绕的浅金色光芒都黯淡了一些……
这些细节,她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底。
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过一次,他离开的那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两人似乎是心照不宣,他对她浅浅勾唇笑一笑,就换来了一起同行的应允。
其实,即便不笑,她也不会拒绝的。
不过她喜欢看他的笑容,浅浅淡淡的,不过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却如同春回大地一样的让人心安。
帝墨幽果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低笑着淡淡开口:
“遗迹出现就意味着宝物出世,势必会有各方争夺,这几处明显是已经都被翻过了,荒凉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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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身后不远。
奔雷趴在篝火边,双尾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摆动着。
洛倾靠在奔雷柔软的肚腹上睡着,身上盖着一件玄色大氅。而凤未洺则在河岸的另一侧拉着玉管对练,并且因为担心吵到凤未初他们,刻意将距离拉远了一些。
是的,没错。
玄戈这次并没有跟来,凤未初顾及着他的伤,以及祖父更名改姓来到归离,并没有带任何护卫,回沧月城的路上身边需要身手不错的人照顾。
而玄戈,是同辈人之中身手最好的。
所以凤未初将玉管带了出来,和玄一带着的玄字组一起充当整个队伍暗中的护卫。
并且玉管这人性子活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打听消息是一把好手。
“玉管,你这身手有点生疏啊……”
银色枪尖再一次竖在玉管的咽喉前,凤未洺沉声低笑着开口。
哪怕已经转冷,他额边的鬓角发丝依旧还是被汗水浸透,身上的外袍也贴在了后背上,热意顺着头顶散开,造成一种仙雾弥漫的假象。
玉管抬手,用带着护甲的手背将枪尖拨开,坏笑着开口:“多谢二公子手下留情,不然这张脸若是毁了,该是多少姑娘的损失?”
“啧,说不得是功德一件。”凤未洺挑了挑眉尾,应和着。
这三个月的相处。
玉管这种不着调喜欢开玩笑的性子,倒是被凤未洺给摸清了,几乎就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发自心窝子的实话。
所以,凤未洺和他的关系越好,说话间也就越来越没有的尊卑的概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玩笑也是随便开。
玉管换了一种求饶的夸张表情,耸了耸肩头,笑道:“那属下不躲就是了,二公子可得下手快点,也能少受点罪……”
“好啊,站在那,千万别动!”
凤未洺感觉身上黏答答的不舒服,看了一眼这并不深的河岸,手腕翻转,银白长枪脱手而出,倾斜着钉进了水底。
凤未洺衣袍一摆,足下轻掠。
整个人斜踩在枪身上,挥袖,掌风卷起河水,朝着岸边的玉管就浇了过去。
本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子,血气方刚正当时。
玉管可没有玄戈那般老实,说着不动,实则身轻如燕的避开之后,掠向河面,扫腿踢向长枪,搅起冰冷的湖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摆。
玉管反击之后,又恭恭敬敬的坏笑说着:“属下给二公子把风,河水冷寒,二公子莫要洗的时间长了……”
边说着,他的脚下功夫不减。
两人争抢着站在银枪上的机会,在狭窄的枪身上,再次交手对练起来。
直到。
“噗通——噗通——”
“啧,还真冷,玉管你不讲武德……”八壹中文網
“二公子您也不遑多让,想属下服侍,鸳鸳共浴,大可以直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