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一片的雾凇林。
风中悄然裹夹着冰渣,树梢微微抖动。
从整片林子正中蜿蜒而过的小溪,薄薄的冰面下还能看到偶尔溯洄游之的小鱼。
一抹玄色披风盖在半跪的人影身上,在寒风中肆意舞动。
银白的长枪立在身侧,枪尖滚动的血珠在寒风中快速冻结成殷红的冰渣,腕甲覆盖的手背也全都是血迹斑驳。
除此之外,周围躺下了数道身影,或多或少都挂着伤,有的在哀嚎有的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凤未初在云端之上看到这样一幕的时候,不免眼皮跳了跳,收起一直以来的懒散做派,整个人周围掀起阴风阵阵。
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让愤怒冲溃了理智。
只因为,她看到了手执长枪的人影缓慢站了起来,沾了血痕的脸庞上挂着滚烫的笑意。
她凝神感知了一番周围气息。
手腕翻转,藤蔓凝成的长鞭出现在掌心,命奔雷俯冲而下,将刚刚浴血获胜的凤未洺卷到身边。
而她的眉眼,则一直在冷冷的盯着雾凇林昏暗的隐隐丛丛里,在这片林子深处,她感觉到还有另外几道刻意压低的气息。
“玉管和岁羽在林子里面……”
凤未洺缓了缓,接过凤未初递来的丹药,想都没想就吞进了嘴里,沉声说着。
才打过这么一场车轮战。
所以凤未洺的气息略微有些不稳。
他说话的同时闭眼运气,等丹药药力发挥作用之后这才睁开了双眼,眸色冷峻的询问道:“你们呢?进来之后经历了什么?”
“我们倒还好,并没有遭遇什么太强对手,有些无趣。”凤未初指尖抚过储物戒,取出干净的帕子以及厚实一些的披风递了过去,示意他擦一擦脸上霜雪与血痕。
凤未洺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叹了一声:
“没事就好,我入阵之后一直就在这雾凇林中打转,就跟鬼打墙似得,不管沿着哪个方向走都只能在这其中打转,根本就走不出去。直到一个时辰前,岁羽和玉管他们跟着守阵弟子无意间找到了这……”
一个时辰前。
凤未洺第六次兜兜转转的回到了原地,其中遭遇过三波人,动手了两回,并没有伤及性命,只守不攻保住木牌不被夺走,至于其他人的木牌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二公子?”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抬眸看去,在小溪边倒下来的树桩旁,看到守在这里神情有些戒备的岁羽。
估计发现是自己人,她握着剑柄的手放松了些许。
两人碰头之后。
“属下和玉管原本是跟着守阵弟子一路过来,听他们说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所以玉管已经先一步跟上去查看。”
岁羽来不及跟他多说些什么,便听到林中传出急促的两声短哨,只好匆匆询问:“二公子来的正好,能不能帮忙别让其他人靠近林子……”
凤未洺点了点头之后,岁羽便随着短哨的方向飞身离开。
而他则留在了小溪边。
等了大约两刻钟,并没有见到岁羽回来,就在他打算跟上去看看的时候,不速之客就出现了……
一言不合就围了上来,并且招招都带着杀机。
所以被纠缠住的他也就并没有再留手……
“……”
凤未洺简短将与岁羽碰头之后又分开的情况说了一遍。
至于这林子深处有什么别的人,亦或者有什么危险,他都一概不得而知,毕竟自己一直鬼打墙,根本不曾走到林子深处去。
不过。
他觉得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妹妹能瞧出其中端倪也说不定……
“不排除是故意引他们前去的陷阱。”
凤未初因为从守阵弟子嘴里‘友好’的询问过一些关于幻剑林的具体情况,以及守阵众人的实力划分,所以在听完他说的这些之后,斟酌之下,冷静的低沉开口。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比较坏的可能。
也有可能是这林中恰好出了什么平时没有的机缘,所以之前的人并没有发现,不过这个可能的几率很小。
凤未初抬眼顺着凤未洺指的方向看过去,邪气萦绕眼眸,轻轻拍了拍奔雷,让它飞身到雾凇林正上方之后,放开嗓门吼了一嗓子……
如此大雪覆盖的林子,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很可能将这些松木上的雪花冰挂给震落,只要有人在,难免不会有所动静。
至少,总比现在了无气息一无所知的好。
当然,她是不会说自己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故意的成分在,她想玩票大的。
毕竟贪玩嘛,一直小打小闹太没劲……
-------------------------------------
被严寒覆盖笼罩的密林深处。
寒风在咆哮着,卷起暴雪与冰碴,随着一个冰蓝色长发之人的操控,越卷越大,卷成了能伤人甚至能杀人的罡风。
逗着已经钻进口袋的猎物,却并没有急着一击毙命。
在前两局入门试炼中,左霁泽就听人说过今年有好几个实力强横之人,并且两轮成绩都和后面其他人形成断崖式的差距。
有这样的高手,怎么能不让人兴奋呢?
当然是将高手踩在脚底摩擦,才是对这些人最起码的‘尊重’,也才能令自己心底躁动的心绪抚平那么一些些。
尝过鲜血的味道,这辈子都会上瘾。
“霁泽,这两人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厉害,干脆将木牌收了,省得留在这耽误时间。”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话语中潜藏了些许不满与无奈。
留在这耽误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还有着手下这些同组其他人的时间……
左霁泽撇撇嘴,冷眸扫了过去:“怕什么,我查过了,这两人就是跟那些人一伙的。外面不是就有一个已经被围住了么?那些人迟早会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