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幽养伤为何不多睡会?”
虽然不知他的伤究竟几何,不过看在喻长老换药之后的神情以及后面的药浴准备了那么一大簸的草药,也能想得到应该伤的不轻。
凤未初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旁边,微微抿唇,嘀咕着:“总说我贪玩,有些人却连伤都不会养……”
“咳咳……”
似是老天都要证明他说的没错一般。
帝墨幽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被清晨的冷风灌了满口,忍不住掀起一阵激烈而急促的咳嗽。
手握空拳轻掩唇,蹙眉难掩含情眸。
因为急促咳嗽而些微泛红的眼尾,加上这一身飘逸清冷的素底白衫,好似风一吹就会散掉一般。
“都说了让你休息,不听……”凤未初上前搀扶着他的手臂,略显笨拙的学着他平日那般轻拍后背,为他顺着气,强硬的将人又搀扶回房。
帝墨幽缓了缓,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已经先被凤未初扶回榻上,伸手越过他,将里侧榻上的锦被拉过来,斜撘在他身上。
“小猫崽,你这是不是叫做关心则乱?”
帝墨幽淡笑着,看她做完这一切,一双俏眸仍旧不放心的在四处打量,似是要再三确定清楚才能安心的样子,眼神宠溺而轻柔。
凤未初斜觑了他一眼,低声说着:“请问帝长老,作为医者,如果病患不听话不肯好好养伤,要怎么办?”
苍焱悄咪咪嘀咕:“不听话总生病,打一顿就好了。”
“嗯,这倒是个好问题。”帝墨幽眉眼含笑的瞧着她,略一思忖缓缓说着:“所以需要有人在旁边管着,惯着……”
“惯是不会惯着的,只懂趁你病要你命。”凤未初说的毫不留情,不过手上整理被褥的动作倒是放松了不少,掖掖拢拢好一番,恨不得将人捆成了蚕蛹才好。
收拾齐整之后站起身,沉然开口:“老实待着,我去看看粥还,还有喻长老来了没……”
“小猫崽张牙舞爪,还挺凶。”帝墨幽忍不住垂眸低笑,歪头瞧着凤未初,认真宠溺的看了许久,浅金色眼眸逐渐笑弯,整个人越发的耀眼起来。
凤未初闻言,哼哧了一声扬了扬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帝墨幽靠在榻上,从卷成卷的被褥里抽出双手,金光闪过,取出一卷书册,垂眸瞧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打发时间。
眼角眉梢的笑意丝毫不减,修长的指尖捻着页角,半晌没有翻开过下一页。
等了许久。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缓缓响起,玄色身影在门边慢慢显露真切,捧着的托盘上放着熬煮软透的金黄玉米粥,以及两碟小菜。
帝墨幽靠在内间的榻上,将书册以及双手重新塞回了被褥中,保持着之前她没有离开前的姿势,淡笑着瞧着她缓缓走近身前。
淡笑轻声开口:“很老实,没动过……”
“先喝粥,喻长老还没来。”凤未初侧身坐在他榻前,用玉匙搅了搅碗中金黄浓稠的玉米粥,轻柔吹温,浅抿一口试了试,这才喂到他唇边。
帝墨幽慢慢尝着,低声问道:“这是小猫崽亲手煮的?”
“若是哪个酒肆里煮粥成这样,估计也离关门不远了。”凤未初轻声说着,玉匙在粥面拨了拨,抬手又喂了一口。
喝粥的间隙,偶尔放下玉匙,夹上一筷子小菜。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帝墨幽定了定神,淡笑道:“挺好的,若是小猫崽开酒肆,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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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长老来换药的时候。
顺便带来了大长老转告的话,闯森罗塔十层的奖励随时可以去主峰领。
“有劳,你们先换药。”凤未初点了点头,容色淡淡的样子,心中早有沟壑。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并且顺手带上了房门,靠在门边的墙头,安静的蹑手蹑脚。
房间里的帝墨幽坐起身来,背转过去松开了一紧,素白至后背垂下,随着厚重白纱一层层的拆下,青黄色的药膏下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从左侧肩头一直穿过整个后背,直至腰间。
“帝长老,你这伤最好还是趴着休养比较好,并且最好不要轻易动手,这边肩膀尽量不要使力……”喻之重将残余的药渍刮掉,低声交代着。
因为伤口很深,尚且没有完全愈合,所以在他换药的功夫映月还有血水顺着伤口淌下……
“知道,会注意的。”帝墨幽淡淡开口,除了偶尔拧起的眉头,几乎看不出半分吃痛的感觉。
喻之重换药之后,重新用厚重白纱缠了起来,缠了很多层,避免血色沁出来这才罢休。
帝墨幽伸手拢起了衣服,系带的手带着微微颤抖。
抿紧的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伸手从枕头下取出用蜡油封存的蜡丸交给喻之重,低声交代:“喻长老,有劳你帮我查查,这里面究竟是何种草药……”
“草药?和你的伤有关?”
喻之重郑重的接过蜡丸,思忖了一会收进药箱里,垂眸低声说着:“好,我试试,尽力……”
“小心点,这里面的东西,我尚且不明是药亦或是毒……”
“帝长老你好好休息,午时过后还得继续药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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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天。
凤未初等人一直留在落霞峰上,逗逗锦鲤,看看瑞鹤跳舞,相互对练一番,闲看日出日落,好不惬意。
她并没有急着去审问烛月,更多的时间都用在盯着帝墨幽好好休养的事情上。
一时之间,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时间一晃而过。
八天之后,凤未初和帝墨幽乘着奔雷,从落霞峰来到了森罗塔,看到了关了八天的主仆二人。
“放我出去,不然我姑姑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到他们两人,红衣小公子目眶欲裂的哑声嘶吼着,声音不似他之前的清澈,就像是被粗盐磨过一样的沙哑,甚至连站稳的气力都没有。
另一边靠在墙上缩成一团的烛月,白衣满是血污,没有人给他送丹药疗伤,更没有任何人造访关着他们的这层。
肩膀手肘脱臼断裂的位置高高肿起,疼痛让他连掀起眼皮的气力都没有。
除了微微起伏的微弱气息,几乎和死人无异。
觉察到有人进来,孱弱的声音缓缓说着:“归墟这是来看我们死透了没吗?有劳惦念了……咳咳……还死不了……”
凤未初闻言,淡笑着缓缓开口。
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人听的忍不住浑身发冷:
“烛月公子想多了,阙云宗怎么会想着让你们死呢?毕竟也是名门第一宗,滥杀无辜是做不出来的。这塔里的时日,日久天长,烛月还是善自珍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