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舟的话,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说实在的,造反这种东西,大家也就是说说罢了,谁敢真的造反。
而照现在曹毅这种杀法,肯定会有人起兵造反,而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有人起兵,他们就必须做出选择,从还是不从。
从的话,赢了还好说,大不了换个皇帝效忠,可一旦败了,那就全完了,就像陕西那些豪门士族一样,死的人多了去了,而他们这边的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东南这边没有天灾,在没有办法煽动百姓跟着他们一起叛乱的情况下,单凭他们这些豪门,根本不可能和朝廷大军对抗。
那些海商豪门或许还养有几万的家丁,他们这些普通豪门,家里顶多就三两千的家丁,那些租种他们田地的百姓可不会跟着他们造反。
“温兄,此事我们也插不上手,不如看看其他大人们有什么办法?”
沉默了许久后,一个家主沉声道,现在他已经有了退缩之意,对于他来说,朱由校收税,他们家族会有很大的损失,但是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可一旦被卷进造反之中,那就真的是将家族传承拿出来赌了。
“是啊,温兄,我等人微言轻,此事还是让那些大人去烦恼吧。”
另一个家主也连忙说道,赶曹毅走是一回事,可造反是另一回事,赶曹毅走,是因为曹毅挡了他们的财路,用阴谋诡计赶曹毅走,那是在规矩之内的,曹毅不至于将整个东南的豪门士族都赶尽杀绝,而造反就是拿他们的家族传承出来赌了,一旦失败的话,那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是啊…是啊,温兄,不如等沈大人他们决定了再说。”
这时候,其他家主也纷纷应声。
“也好。”
听到其他人的话,温舟也知道其他人的意思,无非就是怕了而已,至于等沈佳他们的决定,那就是扯淡,沈佳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位于官员之巅,除非是无路可退,要不然沈佳他们是绝不会造反的。
对付曹毅和造反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是在朝廷的规矩之内,一个是掀桌子,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傻,当然了,被算计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随着众多家主从温府离开,消息便以极快的消息从广州府城向四方传播开来。
…
陆府。
陆建存和王伦两人正相对而坐,身前是一张棋盘,棋盘上局势正灼。
这时,陆府上的老管家乱滚带爬的冲进厅中,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陆建存号丧一般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正捻着黑子准备放下的陆建存呆了一下,皱着眉头盯着老管家,沉声道:“丁管家,若是不给本官一个交代,你就去睡马厩吧!”
从陆建存脸上表情可以看出,这位老管家如此失礼闯入厅中的行为,很是令他不满。
丁管家一脸的惶恐道:“老爷,从广州府城传来消息,曹毅在濠镜澳将曾家和吴家等十一大家族全部灭门,现在去向不明,恐怕是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作为陆家的老管家,他也清楚自家老爷正和其他人谋划对付曹毅的事情。
“他怎么敢!”
听到丁管家的话,陆建存脸上不满的表情瞬间僵硬。
就在这时,陆府另一个管家也惊慌失措的冲进了客厅之中,浑身战栗道:“老爷,陆家……没了!”
“你说什么!”
陆建存猛然起身,连椅子都被带倒在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后脸色狰狞道。
管家悲怆道:“老爷,媚州湾那边传来消息,昨天下午曹毅突然出现在媚州湾,我们陆家和陈家、谢家三家被曹毅扣上了勾结海盗的罪名,大公子和三公子、六公子因为据理力争,已经被曹毅杀害,而陈家和谢家则被灭门了!”
“天杀的阉贼,丧心病狂,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陆建存悲怒道,随后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不禁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仰躺了下去,一身气息乱成了一团。
看到这一幕,两个管家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陆建存。
而一旁的王伦也不禁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陆建存,陆建存和他们这些从别的地方来福建上任的官员不同,陆建存是福州府的本地人,为了独占媚州湾这块宝地,媚州湾三大家族在京城花了无数钱财,才让陆建存能够违背官场规矩,成为福建的提刑按察使。
这次陆建存能够成为各方的联络人,也是因为陆家的影响力。
缓了一下后,陆建存才缓缓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陆建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时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的道:“天杀的阉狗,老夫与你不共戴天啊!”
听着陆建存的悲嚎,王伦也是心有恻恻然,他和陆建存是同一书院出来的,自然感情上有所亲近,看到陆建存这般,王伦不禁开口劝道:“陆兄,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万万要保重身体啊,还要想办法让曹毅为几位世侄偿命呢!”
王伦也没有劝陆建存放下仇恨,被曹毅所杀的三个陆家公子是陆建存仅有尚在人世的孙子了,三人也是陆家仅有具备修行天赋的后裔了,如今被曹毅所杀,陆家差不多也到头了,等陆建存一死,陆家没有了撑天之柱,陆家必然衰落。
听到王伦的话,陆建存眼中一亮,满是仇恨之色的点头道:“老夫一定要将曹毅这狗贼千刀万剐,以奠我孙儿们的在天之灵!”
“管家,现在曹毅那狗贼在何处?”
陆建存咬牙切齿道,作为在福建官场浮浮沉沉了上百年的老狐狸,他的心理素质自然非同一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虽然面色苍白,但一身气息却振奋了许多,至少不像方才那般一副萎靡不堪的模样。
现在陆建存已经没有了将曹毅赶出东南的想法,此时他脑海中只有将曹毅千刀万剐这一个想法了!
管家连忙道:“老爷,从媚州湾那边传来的消息,曹毅的战舰已经往浙江那边去了。”
“宁波!”
管家的话一说完,陆建存和王伦便第一时间猜到了曹毅目标,异口同声道,毕竟曹毅的目标那么明显,他们想猜不到都不行,濠镜澳、媚州湾都是走私港口,而浙江那边最大的港口就是宁波了,曹毅肯定是朝着宁波去的!
“管家,去叫上几位客卿,随我去浙江。”
陆建存声音阴冷道。
“陆兄,这越境可是大忌啊!”
听到陆建存的话,王伦脸色一变,这官员越境可是大忌,尤其是陆建存这种级别的官员,就算能够将曹毅挫骨扬灰,陆建存也不会有好下场。
闻言,陆建存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王兄就别劝我了,就算我不去,等曹毅腾出手来,我也照样难逃一劫。”
对于自己的下场,陆建存也心中有数,曹毅既然选择杀了他的几个孙子,必然不会放过他,只不过现在曹毅的目标是宁波那些海商家族,为了不耽误功夫,才会暂时放过他,不过等曹毅腾出手后,他必死无疑!
“陆兄……”
谷</span>王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无奈地拱了拱手道:“陆兄保重!”
“王兄,其他人就由王兄去通知了!”
陆建存也拱了拱手,随后便转身离去,他此去,除了报仇以外,也是想要为陆家剩下的人谋一条出路,只要他杀了曹毅,东南这些豪门士族必然要承他这份情!
从陆府离开之后,王伦便朝着布政使司的方向而去,他要将这件事情告知给江贺等人。
………
而此时,曹毅和东厂众多精锐已经到舟山群岛外。
“督主,已经到宁波了。”
孙云鹤沉声道。
“陆家的证据泡制得如何了?”
曹毅遥望着不远处的舟山群岛,出声问道,陆建存是福建提刑按察使,地位在福建也是前五的,想要动陆建存,哪怕是他,也是需要证据的。
“督主,已经安排好了,陆建存本身就不干净,我也已经让下边的人将一些海盗的事情安排到陆建存的头上,对方逃不掉。”
孙云鹤躬身应道。
“那就好。”
曹毅点了点头,随后道:“传令下去,靠岸!”
“是,督主!”孙云鹤应道。
另一边,陆建存和陆家两位客卿也拼尽全力地赶往杭州府城。
…
站在战舰之上,遥遥看着前方忙碌的港口,曹毅面色平静,他连媚州湾陆陈谢三家在外面的产业都不查抄,马不停蹄地赶来宁波,便是担心这边的海商家族会收到消息。
到时候这些海商家族破罐破摔,直接起兵造反,那就麻烦了,这些海商家族的胆子可比其他豪门士族大得多,别人未必敢反,这些海商家族可不一定!
虽然他不怕东南这边的豪门士族造反,可是大战一起,整个东南必定糜烂,这对于大明同样是巨大的损失,能够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登岸!”
随着曹毅一声令下,战舰之上,诸多东厂档头收到了命令,纷纷带着东厂精锐跃下战舰。
不过是半盏茶功夫,七千余东厂精锐便已全部登陆。
这时候,港口周边的海商家族的家主们也收到了消息,带着众多家丁赶到了码头上,一万余手执兵器的精锐家丁和七千东厂精锐相恃而立。
“曹毅!”
看着正处于史云龙等高手护卫之中的曹毅,施佺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认为曹毅只是来宁波做客的。
“原来是曹督主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迎,还望督主恕罪。”
虽然知道曹毅来者不善,但施佺还是强撑着笑脸,行了一礼道:“草民已经让人备好宴席,还望督主赏脸!”
“赏脸就不用了!”
曹毅脸色平静道:“本督收到情报,你们施家、余家、吕家、毕家、申家等五大家族和进犯福建的倭寇相互勾结,各位家主既然来了,那就随本督回东厂交代清楚吧。”
听到曹毅毫不留情的话,施佺的脸色猛变,看向曹毅的目光充满了恨意,他已经低头俯首了,没想到曹毅竟丝毫不留情面。
“曹督主,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乃是纳税之良民,施某更是身负功名之士子,想要问罪施某,还请督主去请浙江布政使司的布政使柳毓春柳大人前来,否则施某不服!”
硬压下怒气后,施佺还是没有翻脸,现在曹毅强势,他们家族的高手分散在各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聚集,现在和曹毅翻脸,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哈哈……”
听到施佺的话,曹毅不禁失笑,紧接着脸一冷,寒声道:“施佺,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东厂抓人何时需要布政使司同意了?”
“来人,将施佺等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听到曹毅的命令,众多东厂精锐纷纷朝施佺等人逼近,虽然对面的人数比他们更多,但是却没有人畏惧,跟着曹毅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坚定地相信,只要曹毅在,没有人能挡得住东厂,至于失败,那更是无稽之谈!八壹中文網
“各位,今日我等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搏了!”
到了这一刻,施佺也放弃了幻想,他知道,曹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
浙江布政使司衙门。
陆建存和几个客卿一身风尘地赶到了这里。
“来人止步!”
看到从天而降的陆建存几人,衙门囗值守的差役脸色严肃,敢直接在衙门落地,身份肯定不简单。
“本官福建提刑按察使陆建存,有事求见左布政使柳毓春柳大人。”
陆建存沉声道。
听到陆建存自报官名,差役脸色一肃,连忙回应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之后便匆匆走进了衙门。
后衙中,在听到差役的禀报后,柳毓春眉头皱成了一团,虽然陆建存在福建有点地位,可是他和陆建存真的不熟,他是京官出身,而陆建存是从知府升上提刑按察使的,两人根本就连面都没有见过,柳毓春一时之间也搞不懂陆建存为什么会突然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