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苏千寻
08
裴烟和霍清寒之间出了点问题,要连夜回京市。
苏千寻只好去住酒店。
夜深的时候,苏千寻睡不着，想了很多的事。
收到纪琰发来的消息，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
他为白天吵架的事道歉。
苏千寻对着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回什么。
过了许久,纪琰又发来一条：【对不起,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苏千寻放下手机，蜷缩在被子里，无声流着泪。
他只是太在意她，这种在意,是源于什么呢。是源于他心里还有她,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介意她和他的好兄弟扯上关系？
苏千寻想不明白,她选择不再去想。
裴烟回了京市,苏千寻也出发，去了德国。
时间辗转，五个月过去。
这五个月里，苏千寻总能收到纪琰发来的信息。都是些寻常的,像极了还在一起时的闲话家常。
苏千寻偶尔会回几句，偶尔又假装自己没看到。
她挺怕的。
怕自己陷进一种会复合的假象。
现在的她,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没有了一腔热血，她怕过于投入，到时又会受伤。
所以她就和纪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直到裴烟再次回海城。
纪琰知道了裴烟给霍清寒递过情书的事,但他和霍清寒都误会了，以为递情书的人是苏千寻。
纪琰跟自家塌了房子似的，立马打电话质问苏千寻。
苏千寻刚开始还是懵的。
等反应过来，少不了又是一顿吵。
这一吵，直接把纪琰给吵过来了。
这个时候苏千寻在法国。
她怎么都没想的，纪琰还真的会飞过来找她。
这个男人，明面上是来找她继续吵架的，可实际，是来看她的。
因为纪琰这次来，大箱小箱的，带了很多海城的特产，还有只能在国内买到的苏千寻喜欢吃的东西。
法国这边有意向跟苏千寻签长期合约，后面她可能会在法国长待，不过这没确定，她还没考虑好。
这次来法国，只是临时的工作。虽然如此，苏千寻还是租了套房自己住，她真的不大喜欢住酒店，没有归属感。
她就一个人住，也没选多大的地方，只挑了个环境好、离工作地点近的一层小公寓。
纪琰一来，她这个住处，就显得拥挤好多。
主要是被那些大箱小箱摆的。
苏千寻无言以为，望着这些需要冷藏保温的东西，再看看自己那小的可怜的冰箱，除了叹气，只能叹气。
时间不早，苏千寻让纪琰去附近的酒店住宿。纪琰死皮赖脸地霸占着她家沙发，不肯走。
苏千寻也懒得管他了，他爱睡沙发就睡。
夜里的时候，苏千寻怎么都睡不着，起来去外面倒水喝。
借着月光，她看到客厅里，身高腿长的纪琰缩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条小毯子。
苏千寻怔忪好一会，才缓步走向他。
纪琰会过来，她真的很意外。
这些年来，除了裴烟来找过她一次，就再没人来看过她。
她一个人在国外漂泊，今天在这个国家，明天就飞去了另一个国家，其实还是很孤独的。
此时此刻，苏千寻看着纪琰的脸，熟悉的棱角，跟以前一点都没变。她眼眶微微湿润。
曾几何时，她在一个人的夜晚，最想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现在他就在她眼前，她却又那么小心翼翼。
面对纪琰时，苏千寻总竖起全身的刺，宁愿先将他蜇伤，都不愿有一丝机会再让自己受伤。
其实她也很累。
睡梦中的纪琰仿佛是觉察到什么，眼皮微动，缓缓睁眼。
两个人的视线碰上，谁都没有躲闪，而是相互看着，看了许久。
纪琰沉黯着眸，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只问了句：“为什么还没睡？”
“渴了，出来倒水。”苏千寻简单应着，却没离去。
纪琰从沙发上坐起，犹豫过后，问苏千寻：“我突然过来，你是不是不高兴？”
苏千寻定了定。
“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很烦恼。”
苏千寻刻意岔开话题：“还不是你带那么多东西过来，我这根本摆不下。而且我现在职业习惯，不会吃太多东西。”
纪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这样啊。”
“嗯，是这样。你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苏千寻转身欲走，纪琰突然喊住她：“苏千寻。”
苏千寻停步。纪琰望着她的背影，在分手这么久之后，第一次问她：“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还能重新开始吗？
苏千寻不知道这个答案。
她总觉得，她和纪琰之间存在着什么问题，是她无力去解决和改变的。
她没给纪琰答案，只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这一夜，苏千寻彻夜难眠。她纠结，挣扎，思绪凌乱。
等到隔天早上再见到纪琰，纪琰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跟她打招呼，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提过一样。
纪琰在法国待了几天。
苏千寻没工作的时候，会和他出去吃饭，或者逛逛超级市场，买一些食材回来自己做。
很难得的，两个人在一块没有吵架。
苏千寻甚至都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学校外面同居的时候，每天平淡，却温馨。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象。
假象被打破的那天，其实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事，仅仅只是纪琰知道了苏千寻以后可能会在法国待很久。
就像他们分手那天一样，纪琰要干涉她的工作。
纪琰不希望苏千寻一直留在国外。
苏千寻很久没有说话。
就是那么一霎那，她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心也好似一瞬间枯萎。
她问纪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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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琰怔住，可能是苏千寻的冷静，让他意识到很多事情都变质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在国外，但是我还年轻，我想趁我有能力的时候，做一些能让我觉得我有价值的事。我不想成为谁的附属品，我想过属于我的人生。”
“纪琰，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你可能也不知道吧，这几年，你一点都没变。”
纪琰沉默着，他的眼圈不自觉发红。
过了好久，他说：“这几年来，我确实一点都没变。我想要的，一直是你，我只想要你。”
“是么。那为什么当初分手的时候，你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要交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你为什么总气我，总跟我吵架，你为什么……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
苏千寻从来没这么冷静过，这几年都没摊开说明白的事，终于在这一刻讲明。
纪琰回答不出来。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他在跟她赌气。
他希望能刺激到她，希望她能主动回头来找自己，因为以往每一次吵架，都是他先低头去哄她。
这两年，他就这样等啊等，等啊等，始终没等到她先来找自己。
苏千寻看着纪琰，发觉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
“你这次来找我，我很开心，同时剜又不敢给自己太多的希望。也许你心里确实还有我，我心里也有你，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干涉你所有的决定，你想在国外，我就来陪你，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就改……”纪琰忽然变得卑微，他有点语无伦次，他红着眼望着眼前的人，明明苏千寻就在他面前，他却觉得她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我们重新再试一试，好不好？”
如果换做以前，听见纪琰这么说，苏千寻可能会心软。
毕竟她是真的爱了纪琰那么久。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竟没有一丝波动，她已经累到无法再让自己去考虑。
“算了吧，这几年我们试的还不够吗？”
纪琰低到尘埃里，喃喃着：“千寻，我一直都爱你啊，我爱的，只有你。”
苏千寻平淡地笑了笑：“可是最爱的人，往往不会在一起。”
这一句话，仿若是给纪琰判了死刑。
比起以前针锋相对歇斯底里的争吵，这样的平静，更像锋利的刀，剜着人心。
纪琰不愿放弃，放低姿态乞求苏千寻：“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千寻摇摇头。
“你走吧，回国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