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着角儿们粉墨登场。朱峰开车,出了小区门,二人直奔鸢飞居。韩雨烨假装在店里巧遇朱琼,自然而然就跟着朱琼一道了。接待他们的人是王洞,韩雨烨之前跟他打过招呼。见了面该怎么做,王洞已了然于胸。寒暄的步骤略过,聊几句,朱琼就直入主题。他将朱峰带来的一幅字画在一张长案上展开。王洞戴上白手套,装模作样的鉴定一番,抬起来,缓缓点了点头。看到王洞点头的那一刹那,朱峰堵在嗓子眼里那块巨石可算是落了地。他脸上露出笑容,只觉自己肩头一轻,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东西是真的。”
王洞说到这儿刻意做了个四下张望的动作,像是要说一个见不得人的隐秘。朱峰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探头过去,支棱起耳朵。“不过啊,老哥。我不建议你现在出手,你不知道,清代字画现在市场大热,几乎一天一个价。今天出手三十万,可能明天出手就翻一倍不止。你现在出手,照我看来就是血亏。”
王洞压低了声音,很怕别人听到一般。其实这话,他就是说给朱峰听得。朱琼晓得朱峰这人骨子里都刻着个“贪”字,所以他才抛出这个大一个诱饵,现在就看朱峰他咬不咬钩了。朱琼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跟你说实话吧,小王,这东西其实不是我的,卖不卖我其实说了不算。你再叫我们商量商量?”
“行,那你们先商量着,我先出去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朱琼冲王洞摆了摆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王洞一走,朱峰就坐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朱琼挑了挑眉,和韩雨烨交换了个眼色。韩雨烨也想参与进来,整点存在感。于是她就故意绕着那幅字画转了一圈,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叔,要不你把这幅字画卖给我吧?不管鸢飞居出价多少,我都在那个价格的基础上再加个十万。你看怎么样?”
“这东西真值那么多钱?”
朱峰忍不住问道。“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韩雨烨笑得一脸神秘:“这行,赚的就是个认知差。我也是靠这行吃饭的,恕难相告。”
就在这时,王洞又领着一个顾客进了贵宾室。巧了,那个贵宾也拿来一幅清代字画。王洞瞧罢咂咂嘴:“东西是真的,不过,这东西是清代的,是有点年轻,这样吧,我给你估十万,这个价格?”
“你欺负我不懂行是吧?”
那个贵宾闻言抬高了八度:“清代的就不值钱了?狗屁,我告诉你,我才从开源堂那边过来,他们出六十万,我都没卖的!你以为我知道?现在清代字画市场大热,最近拍卖出去的几幅清代字画,哪个不是上百万?”
那位贵宾的话,朱峰可是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朱峰本来急着变现,但是现在他迟疑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位贵宾卷起字画,拂袖而去。王洞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带着些沮丧,一步步走到朱琼面前:“让老哥见笑了,我也没想到他还是个内行。”
“你的吃相有点难看了,价值上百万的东西,你才给人家十万,人家当然不干。”
朱琼用调侃的语气对王洞说道。王洞摆摆手,脸上表情极为无奈:“都是吃这行饭的,大家都一个样,低价进高价出。”
这时,王洞将目光落在那幅字画上:“对了,老哥,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这幅画,我只能给到六十万。再高我就没这个权限了。”
“不卖了,不卖了。”
朱峰突然抢言,朱琼笑了,韩雨烨也笑了。王洞倒还能沉得住气,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很遗憾的表情。“可惜了,看来这笔提成我是拿不到了。”
王洞起身:“老哥,你就在这儿再瞧瞧。我出去还有点事。”
“客气什么,忙你的吧。”
王洞走后,贵宾室安静下来。朱峰站在长案前,两眼直勾勾瞅着那幅字画,内心掀起轩然大浪。“既然你不打算卖,咱们就走吧。”
朱琼不给他思考的空间,王洞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开始干扰朱峰的思绪。朱峰不言语,朱琼板起脸,抬高了声音,训斥道:“不卖你还留在这儿干嘛?你当这里是4S店?还有盒饭可以蹭?”
“你别说话!”
朱峰低声咆哮。“你不走我可走了。”
朱琼作势欲走,朱峰本就心乱如麻,被朱琼这一搅和,索性将这幅字画卷起来先朱琼一步走出贵宾室。朱琼笑了,韩雨烨也笑了。三人相携离开鸢飞居。一路无话,朱峰把朱琼还有韩雨烨扔在小区门口,就一脚油门开车回家。朱琼算算时间,朱文还有宋明义那两个小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于是他又打电话给了江如年,请江如年帮他找几个擅长跟哨的保镖。不多时,一辆外壳都发黄的白色面包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缓缓降下,江如年探出头来。朱琼拉开后排车门,韩雨烨早就跃跃欲试了,等朱琼一开门,她马上就钻进车里。朱琼无奈摇了摇头,随后也上了车。“接下来去哪儿啊?老哥。”
江如年扭头问道。朱琼从手机相册里翻出朱峰的照片,拿给江如年看:“跟紧这个人。”
“他怎么你了?老哥。要不要我派人把他给杀了。”
江如年拿过朱琼的手机,递给一旁司机看。司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将这人的长相记在脑子里了。朱琼笑了笑:“光是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我自有分寸,到时候就多麻烦你多配合配合我了。”
“一家人说两家话了不是?”
江如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你就吩咐,我一定照办。”
江如年因为给朱琼跑了几趟腿,秦老板见了他,要取他性命的事儿就半个字都没提。江如年可尝到甜头了,为了保住性命,他为朱琼办事更加卖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