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忙碌与整日来无所事事对人精神上的伤害本质上是一样的,那就是会给人带来很严重的自毁倾向。这就很恐怖了,人做什么事都好给这件事找个意义,这重要吗?长期找不到意义感,抑郁焦虑丧失都是小事,真严重起来,出现大规模的自杀潮都有可能。朱琼感觉她们现在就有这个苗头了,他在城市街道中走了一遭,发现好多那种双眼空洞,了无生趣的女孩在街上徘徊。这能改变吗?实话说,很难。从未有人教过她们怎么去生活,她们人格中,属于“人”的那部分已经在长达好几代人的驯养中被磨灭得干干净净。比起延长她们的寿命,教会她们怎么去生活才是首要之重。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摆在朱琼面前,朱琼一点头绪都没有。娜塔莎还给自己建了座市政大厅,两个人就到市政大厅里歇歇脚。市政大厅所有的事务都是由智能机器人来完成,冷白色的外壳总是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这样的氛围,朱琼不太喜欢。于是,他就领着王艺颖去了娜塔莎的办公室,把门一关,好像世界都变得清净了。“她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好像她们和咱们不是同类一样。”
王艺颖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实话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办公桌上放着那支娜塔莎卖给他的记忆清除笔,朱琼抬手将它拿到手中把玩,这时,他抬起头来,看了王艺颖一眼。王艺颖歪三斜扭的躺在沙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大概是受到气愤的影响,她的表情现在也够无聊的。“这有什么难得,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神嘛。玛雅人掌握的所有技术都是神传授的,你就把自己想象成神,传授给她们必要的生存技能。再把她们从这里驱逐出去,叫她们自己建立起社会。说到底,人还是一种群居性动物。你对她们有点信心嘛,她们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的。”
一番话,令朱琼豁然开朗。既然人为干涉有可能会引发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么道家奉行的“无为而治”的思想,说不定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良方。“试试?”
“试试?”
王艺颖从沙发上坐起来,表情跃跃欲试。这时朱琼脸上多了层阴霾,姑娘们的寿命很短,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不了,更别提以后了。现在,朱琼只能寄希望于系统了。朱琼久违的打开系统的抽奖界面,将累积的抽奖次数一股脑用光。他紧张的两手交握,心底好似有团燥火在燃烧。时间变得难捱起来,朱琼直勾勾盯着抽奖界面。突然,叮的一声,抽奖结果出来了。照例前面朱琼还是抽到了相当数量的古董,朱琼直接略过它们,目光落在一个名为“始源之光”的池子上。这个池子的作用是能将生物转换成某种由光子构建而成的能量体,既然是能量体,那么也就不存在两性的概念,基因的概念。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转化成能量体之后,这些姑娘将不再需要进食,不会再有病毒,寿命也会延长到五百年。听起来这好像是一个堪称完美的解决方案。然而朱琼仍旧在犹豫,连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在顾虑什么。“有个法子,我想试试。”
朱琼目光落在王艺颖身上。王艺颖好奇的站起来,朱琼拿上那支记忆清除笔,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一把抓住王艺颖的手,跑出市政大厅。朱琼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先是命令治安机器人将市政大厅前面那个广场清空。那些姑娘围在警戒线外,好奇的往警戒线内张望。朱琼将“始源之光”从背包里拿出来,未激活“始源之光”之前,它还是个晶莹剔透的小球。等朱琼将那小球扔到地上,始源之光转瞬间就演变成一口形状不规则的水池。水池中散发着洁净的白光,一股幽幽的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下一步就是动员大家跳进池子里了,朱琼搓搓手,就在他琢磨怎么和这些姑娘沟通时,王艺颖突然从他背后走出来。王艺颖径直的朝着“始源之光”走去,朱琼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赶忙一把攥住王艺颖的手。王艺颖像是被催眠了似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始源之光。就算是这样,她依旧不停原地踏步。这时,一个姑娘扑通一声跳进池子里。治安机器人双肩架起武器,枪口对准那些跨过警戒线的姑娘。朱琼紧急撤销了治安机器人维持现场秩序的命令。越来越多的姑娘跳进池子里,影响逐渐扩散到整座城市。越来越多的姑娘跳进池子里,这个池子看似不大,实际上,内里的空间却大的惊人。一个个姑娘从池子里爬了出来,经过始源之光侵泡过的她们果真变成了一种能量体,她们体内构造从外面看就一览无遗。她们还保持着女性的生理特征,玲珑的曲线,傲人的身高,从外表上来看,她们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性,然而她们的体内构造已经与常人大不一样了。一团星系缩影代替了大脑的位置,内脏则是一团团跳动的红芒,至于她们的血管网络,神经网络则被一缕缕被拉伸的紫红色的星云替而代之。在她们身上,朱琼恍惚间窥见了一整个宇宙。最后一个姑娘从池子里爬出来,这时,笼罩在始源之光的那团白光逐渐变得黯淡,最后消失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一口普通的池子。那些姑娘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半分钟时间不到,她们就从能量体演变成正常人模样。无数纷繁杂乱的意念犹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朱琼猝不及防,自己的脑袋差点就被这些意念撑爆。朱琼捂住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时,那些姑娘陆陆续续朝着朱琼所在的位置跪了下来。充斥着朱琼脑袋里纷繁杂乱的意念逐渐变得统一。朱琼脑海中响起盛大的赞语:赞美我主,我主与我同舟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