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浅眠片刻,待会儿才有足够的精神。但完全睡不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头隐隐的作痛,她用手紧紧的摁着。
这一路的时间过得漫长极了,待到下了飞机,周起安排的人早在外边儿候着她,竟然是她见过的曾萧。
曾萧见着她仍是客客气气的,只是这份客气里多了恭敬。并给她准备了面包和牛奶,让她先吃几口对付一下。她父亲起先是在县里的医院,但医院里不敢接手,这才送到了这边的医院。八壹中文網
这一路奔波下来已经是九点多了,简意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便放在了一旁。她在飞机上开始头就一直疼着,车子驶入市区后她请曾萧停一下,去了路边的药店买了药。就着药店里的白开水将药吃下,她才轻轻的吁了口气儿,重新回到了车中。
随着药见效,疼痛渐渐的减轻。她这才侧头看向了窗外,这座她从小就生长的城市。两年多的时间里,足以让一座城市有很大的变化。熟悉的气息中是矗立着陌生的建筑物,她恍恍惚惚的。
车子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医院,近乡情怯一般,下车后她一时不敢往里。曾萧很快停好了车过来,轻轻的说:“宋小姐这边请,我带您上去。”
简意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用了,麻烦你了。你告诉我在几楼,我自己上去就行。”
曾萧并未坚持,留给了她一电话号码,告诉她有事儿就随时给他打电话。
简意收起了他的电话,向他道了谢。
曾萧走后她上了楼,医院里消毒水的味儿让她喘不过气儿来。来到楼上,刚出电梯,就见朱虹拎着一个热水瓶从另一侧走过来。她显然没想到会看到简意,一时呆呆的,隔了那么几秒,她放下了热水瓶,上前紧紧的拉住了简意,说:“阿意,你可算回来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仿佛简意回来她就有了主心骨似的。
简意不习惯同人那么亲近,局促又不自在。好不容易安慰她止住了哭泣,她这才带着简意去看宋伟和。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这儿就只有朱虹一个人,她一直在这边守着,偶尔朱巍会过来陪她,但他还在上学,往往来一会儿就又得匆匆的赶回学校。
老太太和清姨都已经回来了,住回了简意的房子里,白天时一直呆在这儿,晚上才由朱巍送了回去。清姨则是呆在家里照料才刚刚一岁的小孩儿。
朱虹什么都说不清,简意在看过宋伟和后去找了主治医生。医生告诉她,除了全身多处骨折脾脏破裂外,宋伟和的脑中还有瘀血,如果迟迟的醒不过来,就要做开颅手术。让他们家属尽快做出决定来。
宋伟和倒下,无论是朱虹还是老太太都没了主意,手术的危险性高,以至于现在都未做出决定来。
简意生出了无力感来,朱虹平常风风火火的,没想到在这事儿上犯了糊涂。在医院就要相信医生,他们更清楚哪种治疗对患者更好。
宋伟和重新有了家,她很清楚,就算要手术也绝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她告诉医生,她会尽快同家人商量,明天就给他答复。
出了医生办公室,朱虹在走廊里打着电话,又哭泣了起来。简意等着她打完电话擦净眼泪才走了过去。
朱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阿意,你长途奔波回来,回去休息吧。你爸爸这边有我在。”
简意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朱姨,医生同你说过我爸如果再不醒来需要做开颅手术的事吗?”
头顶炽亮的灯光照得朱虹十分憔悴,她一脸的黯然,嗫嚅着说道:“说过的,但说了很危险。”她又开始流泪,手紧紧的拽住了简意的衣袖,说:“阿意,你弟弟还小,我们家不能没有你爸爸。手术那么危险,要是他醒不来怎么办?”
简意是存了质问的意思的,这会儿见她这模样心里十分难受。喉咙里哽塞着,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和朱虹本是陌生人,却因为她父亲连接在一起。无论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都只是想让宋伟和活着。
她无法回答朱虹的话,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明天再找医生问问,如果必须得做手术,那最好尽快手术。”
简意这一夜没有回家去,已经晚了,她不想吵醒老太太她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是在医院附近开了间房。朱虹不肯离开医院,她打算休息几小时,再换她过来睡上一会儿。
她父亲还没有醒,她们都不能倒下。
但躺在酒店陌生的床上,简意完全没有睡意。凌晨十二点多时周起打来电话,她接了起来,他询问她她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简意的心里是乱的,将医生的话告诉了他。她其实也不过是强装镇定,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开颅后她父亲仍旧醒不来该怎么办。
周起倒是很镇定,说有认识医院的医生,他稍后会给人打电话,看看对方怎么答复。如果仍旧建议手续,他们最好听医生的。
这个电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周起让她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现在一家人都指望着她,她万万不能倒下。
他很快挂了电话,简意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克制不住的要去胡思乱想,直到凌晨两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在五点多便醒了过来,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来,打开窗户看着外边儿车水马龙的城市,她恍然有种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之感。
她拍了拍脸颊,去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往医院里去了。去医院的途中她买了早餐和热乎乎的豆浆,太早她吃不下,这些都是给朱虹带的。
她同她父亲是再婚家庭,这时候她能守在医院也算是十分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