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心下不免惊骇,“侍郎大人要见我?”
李谨缓缓起身,莫名其妙,“他找我娘子做什么?”
“公子,不可对侍郎大人不敬。”官差骇然。
县令大人的传唤她都推不掉,更别说侍郎大人,黄小萃料想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去。
李谨放心不下,若只是个程县令在,他一定陪着她去,可是汪申那个人他不能见,他早上就险些被发现,为了稳妥只能先走为妙。
黄小萃让李谨他们先回家,她去趟县衙。
等黄小萃走了,李谨喊住一个官差,塞了点碎银子给官差,叮嘱道:“要是衙门出了事,烦请兄弟来知会一声。”
“都是男人,心疼娘子嘛,我懂,公子放心。”官差抱了个拳,离开了铺子。
“姑爷,听说侍郎大人今日在汪府发了火,汪家惹怒了大人,大人不会怪罪到小姐头上吧?”佩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念叨怎么办。
“别吵!他凭什么怪小萃,小萃做错了什么?”李谨冷道,“你看着铺子,我出去一趟。”
“姑爷……”
无奈姑爷走得太急,佩佩压根喊不住。
黄小萃来到县衙,本就忐忑,到了二堂门外,见县令大人都躬身站着,心里更加不安。
尤其是李谨方才告诉她,侍郎大人有上百个心眼,她这点道行,怕是斗不过。
官差禀道:“大人,黄氏带到。”
“进来。”
黄小萃沉着眼进去,恭敬地行礼,“民妇拜见大人。”
“小黄夫人请起。”汪侍郎的语气还算客气,“本官听程县令说,云溪县之所以没有流民之乱,是因为你慷慨,拿出闲置的宅邸安置流民,还传授他们糊口的手艺?”
黄小萃起身言道:“回大人,多亏县令大人的信任和相助,不然民妇纵然有这个心,事情也不能办得如此顺利。”
“小黄夫人年纪轻轻就能有此胸怀,不简单,换作旁的大户,哪怕腰缠万贯也未必做得到这份上。”
黄小萃客气道:“民妇只是尽尽绵薄之力,当不起大人如此夸赞。”
“今日在汪府,本官听你能言善辩,就知你非一般商人,原来是你是黄夫人的千金,本官听说过你母亲,她也是个人物,一介女流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容易。”
黄小萃沉着眸子,没有说话。
“本官听程县令说你母亲离世后,家中十分艰难,难为你麻烦缠身还能记挂着灾民。”汪侍郎言道,“你既做了好事,本官也想替你解决个麻烦,不如本官替你作保,先让程县令将扣押的铺子都还给你,你意下如何?”
黄小萃吃了一惊,把铺子都给她?
程县令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小黄夫人,本官已经派人去打扫那些铺子,你只管等着拿钥匙就是,还不谢侍郎大人的大恩。”
黄小萃沉默了一阵,垂眸慢道:“民妇谢大人能替民妇着想,大人的好意民妇心领,但大人请恕民妇不能答应大人。”
汪侍郎皱眉,神色也变得严肃,“怎么,你不想拿回铺子?”
“民妇当然想,做梦都想,但是黄家欠下的债务众多,除了县城,还有州府,牵连甚广,干系甚大,民妇不希望大人将自己卷入其中。”黄小萃又言,“大人是朝中重臣,社稷肱骨,若是因民妇这样微不足道的人惹上麻烦,民妇于心难安,更不希望大人的仕途因此有损。”
程县令皱了皱眉,黄小萃说的倒也是实话,毕竟当初他也相当谨慎,让黄小萃先自行平息债主的怨气,他才敢将成衣铺给她。
汪侍郎沉思一阵,问:“你当真不希望本官帮你?”
“大人肯为民妇着想,民妇已是感激不尽,万不敢让大人因民妇犯险。”
汪侍郎点了头,“好,你心意已决,本官也不勉强,见你聪慧能干,想必拿回铺子也是早晚的事。”
黄小萃欠了欠,“借大人吉言。”
侍郎大人找她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她执意不肯接受,侍郎大人也没有勉强,寒暄两句后就让人送她出去。
县衙外,李谨在旁边巷子里徘徊,黄小萃一直不出来,他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阿彦留心着县衙门口,指着门口喜道:“公子,黄姑娘出来了。”
李谨见了,快步走上前去。阿彦不敢跟,只能留在原地。
李谨先瞧了瞧衙门里面,确认那个汪侍郎没跟出来,他牵着黄小萃的小臂将她带远了些,问得急:“他们找你做什么?”
“放心,不是坏事。”黄小萃觉得这儿说话不方便,等走出一段路,她才将汪大人的话转述给李谨。
“他替你担保,让县衙解封你所有铺子?”
黄小萃点了点头,“汪大人是这样说的。”
李谨不禁皱眉,“你答应了?”
“我哪儿能答应,你都说了朝中大人们心眼多,我敢轻易接纳他们的好意?”黄小萃边走边说,“我婉拒了。”
李谨松了口气,“那就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一定有别的打算。”
“我知道,汪大人为了不被人弹劾,能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当着宾客的面大发雷霆,可见他虽清廉,却不是个重情义的。”黄小萃喟叹,“他为了保全自己,连自家人的面子都能驳,又怎会全心全意为我一个外人着想,必然有所谋。”
李谨看了看她,唇边浮出笑意,还好她不蠢笨,没掉坑里。八壹中文網
黄小萃道:“天上怎会掉馅饼,生意还是踏踏实实地做更好,当下就算县令大人肯给我这些铺子,我也不敢拿,我哪儿去找这么多人手打理,而且每个铺子的生意都不一样,我不得晕头转向?”
李谨点点头,“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第二日天明。
黄小萃一如既往地来到成衣铺,时辰还早,铺子外却围了好多人,对着店门指指点点。
她心里一紧,上次后院房子塌了,铺子外面也是这副情形。
李谨也一头雾水,只觉得那些人瞧着不像路人,有的身着锦绣,不难看出他们或多或少有些家底。
他们脸色各异,有人神情凝重,有人愤怒,在铺子外你一言我一语,还不乏情绪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