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唇角带笑，徐徐问她：“怎么了萃萃，生意那么难做都没把你难倒，这个花娘倒让你为难了？”
“也不是为难，我一直以为风尘女子大都身不由己，没想到真有这等不顾廉耻的女子。”黄小萃单手托腮，看着李谨说。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顾廉耻的多了去了。”李谨摇了摇头，喟叹，“陈齐这次是碰了个烫手山芋。”
“陈齐今日怎么说，他还跟姣姣闹吗？”
“他那个胆子，闹什么，他前几日折腾得再厉害，也是因为怕，而不是因为别的。”李谨又打趣，“早知事情落到陈齐头上会是如此，当初我还不如跟他们一起，谁都别想从我这儿讹银子，而萃萃你也不会像柳姑娘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若是咱们摊上了，兴许好办。”
黄小萃伸手撩了撩河水，随口言道：“你若是真被那样一个狐狸精缠上，我保不准也会跟你闹呢。”
“真的？”李谨饶有兴趣地问她，“你准备怎么跟我闹，是不许我进家门，还是罚我去跪搓板？”
黄小萃原本正苦恼，听他说着不禁笑出声来，“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遇上这样的事，萃萃你一个好脾气的会怎么收拾我。”
黄小萃沉了口气，故作淡然，“我才不会收拾你，李公子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要银子我们家没有。”
李谨忍俊不禁，“说好回来和孟夫人商量天锦坊的事，两日了，你还在为你的好姐妹两肋插刀，生意不要了？”
“当然得要！”黄小萃和李谨商量，“明日你下学把陈齐带过来吧，我可以替他解决这个麻烦，但是我要他一个准话。”
李谨诧异，“你有主意？就那样的女子，你一个脸皮比纸还薄的姑娘，你奈何得了她？”
黄小萃点了点头，“横竖她都是个人，不是真妖精，是人就有软处，拿住了就对了。”
她缓缓起身，准备回家歇息，也许是一宿没睡，又在风口坐得久了，黄小萃起来就一阵晕眩，脚也不禁踩空了一级台阶。
下面就是河，吓得李谨赶紧把黄小萃往身边拽，牵稳了她，“小心。”
“今日晕头转向的，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黄小萃说完就想走，趁着她还在高一级台阶上，李谨拉过她的胳膊放在肩上，将她背了起来。
“阿谨，我自己可以走的。”
李谨侧眼轻责，“别闹，一会儿我也摔了，看你怎么办。”
黄小萃这才老实，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背上。
李谨背着她，默然走了一阵，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萃萃，你现在还想拿回天锦坊吗？”
“当然。”黄小萃点点头，她可没有被那十万两吓唬住，回来也不等于放弃，天锦坊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如果我和天锦坊你选一个，你是要我继续陪着你，还是要天锦坊？”
“卖了你赎回天锦坊吗？”黄小萃偏头看了看李谨，打趣道，“如此英俊又身强力壮的小哥，就值十万两吗？”
李谨抛了她一记眼刀。
黄小萃笑着摇头，“太亏了，不卖，二十万两也不卖，多少银子都不卖。”
“那你就是选了我，不要天锦坊了？”
“天锦坊我也要。”黄小萃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忽然想起他们的约定，偏头问他，“阿谨你是想回家了吗？”
李谨摇了摇头。
“你如果想走的话……”
“我不想走，你我都有未尽之事，我们还能一起走很久。”李谨侧眼看向她，神色一本正经，语气却温和，“如果你想我陪着你的话，我就陪着你。”
“嗯。”黄小萃不假思索地点了头，“你别拿自己跟天锦坊比，天锦坊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在我最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帮我的人，天锦坊有价，横竖也只是十万两的事，情谊是无价的。”
“萃萃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向着我，若我哪日惹你不高兴，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你不能翻脸不认人。”
“你在说什么呢？”黄小萃云里雾里。
“在说一些说在前面的话。”李谨应道。她现在或许不懂，但有一日她会明白。
长街那头，程茹茹慢步走在街上，而苏霖则快她半步，走在略微靠前的地方。
她有些不悦，上前挽住苏霖的手，“让你陪我出来走走，你就这般不高兴？”
“高兴，你让我做的哪件事我没做，我敢说不高兴？”苏霖漠然道。
“知府大人过几日就要到了，爹让你准备的，你准备了吗？”
苏霖目视前方，没有回答程茹茹的问题，眉头越皱越紧。
程茹茹寻着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原来是来了两个熟人。
她挽着苏霖，停留在原地等了一阵，等到来人走近，她笑着招呼：“这不是小黄夫人吗，我还以为我看岔了，小黄夫人今日怎么穿着男装，出个门怎还要相公背。”
苏霖关切：“小黄夫人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黄小萃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萃萃看着不膈应，他都膈应，李谨即道：“我娘子她今日不舒服，先不与苏兄和程姑娘久叙，改日再聊。”
他打完招呼，背着黄小萃先走一步。
“你累不累，要不你放我下来，我好多了。”
“你这么瘦，累什么。”
“我明日给你做枣泥酥吧。”
“萃萃你别只顾着我，自己得多吃些，算我求你，你这身板风都能刮倒，下次汪夫人若还见你这样单薄，她又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苏霖和程茹茹目送着二人远去，苏霖的脸色比起此时的夜色还要沉。
“赘婿嘛，可不就得听话体贴些，娘子高兴了，才有他一口饭吃。”程茹茹瞥了瞥二人的背影，拉了下苏霖的衣袖，“听闻你上次下棋没下过他，过几日府台大人来了，你得争口气，不能被个赘婿比下去！”
“我怎会被他比下去，笑话。”苏霖收回目光，绷着脸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