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
吃过晚饭,柳姣姣去了江老夫人那儿,陪江老夫人说话。陈齐则拉着李谨去屋里喝酒。
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盘小菜。
“这是我自掏腰包上街买的,没花江知州的银子。”陈齐笑着让李谨坐,别客气。
李谨素来不跟陈齐见外,陈齐老实,比何长安那等有上百个心眼的人好多了,陈齐想趁柳姣姣不在和他喝两杯,他也没拒绝。
陈齐边斟酒边问:“李兄,你觉得黄姑娘这个人怎么样?”
“我娘子自然是好。”
陈齐又问:“那你喜欢黄姑娘吗,还是说只是被一纸婚书给绑在了一起而已?”
“我和萃萃又没父母之命,哪儿来什么绑不绑的?”
“这么说,李兄娶黄姑娘乃是心甘情愿?”
李谨觉得,他的目的自然不能告诉陈齐,既然不是被迫,也算心甘情愿,他饮了口酒,点了头。
“李兄,你先前不高兴,是因为何兄吧?”陈齐叹道,“我也是男人,我发现了,何兄老是留意黄姑娘,找着机会就搭话,看来何兄对黄姑娘有些意思。”
李谨瞥了瞥陈齐,“你们夫妻一直想巴结何长安,是不是巴不得娶萃萃的是何长安?这样柳家、黄家、何家再加上个汪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称霸一方,风光无限。”
“李兄你话不能这么说,我娘子她是希望柳家风光,但她也盼着黄姑娘好,李兄你若对黄姑娘一心一意,我们自然向着你。”八壹中文網
“何长安仗着家中富裕,高傲自负,手段轻浮,他配不上萃萃。”
陈齐皱了皱眉头,“李兄,你这样说,像老丈人给女儿挑女婿,黄姑娘可是你的娘子……”
李谨也意识到了这点,哪儿来什么配不配,萃萃算是他的娘子,何长安根本就不该动什么心思,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表露着心中的不满。
“只要你心里装着黄姑娘,做兄弟的一定帮你!”陈齐拍了拍胸脯,又给李谨倒了杯酒,笑着哄他,“多喝几杯。”
“帮什么,萃萃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会接纳何长安。”
“李兄,你不能指望黄姑娘不变心,你得为自己努力,黄姑娘现在是跟何公子见外,可他若能讨黄姑娘高兴,而李兄你又恰好惹了黄姑娘不开心,不就被他逮住了机会?”
“他拿什么讨萃萃开心,银子吗?”李谨神色淡漠,满不在乎,端起酒杯送到唇边。
萃萃若能心安理得地领别人的好意,多少个天锦坊他都能给,轮不到何长安献殷勤。
陈齐又给李谨倒了杯酒,“李兄,你可得加把劲,黄姑娘重义,不重银钱,只要你对她上心,何公子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夜深。
李谨喝完酒回屋,短短几步路,夜里也不热,他竟走出了汗。
刚回到房中,他心中似有一股热流蹿了上来,整个人由内而外变得越来越燥热。
他坐到桌旁,松了松领口,还是感觉不到一丝凉快。
黄小萃背对着他,正在铺床。
她已经梳洗过了,拆了发髻,青丝披散,犹如泼墨。
李谨望着她的背影,她明明没做什么,他的目光渐渐涣散,只觉得那腰枝款摆如细柳扶风,素手纤纤,倩影娉婷,一举一动婀娜多姿。
他赶紧收回目光,甩了甩脑袋,迫使自己回过神。他心跳却越来越快,为了平心静气,李谨匆忙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
浅浅一杯水,根本压不住火。
李谨眉宇轻锁,一只手搭在桌上,缓缓蜷起。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理智尚存,恍然想到了什么,他转眼看向桌上的水壶,心里只觉不妙。
陈齐的那壶酒……
怪不得陈齐先让他喝,后来又不让他喝那么多,说他今晚还有事要办,不能贪杯耽搁了。
酒里下了东西!
李谨闭上眼,眉头霎时皱紧了。
黄小萃铺好床,转身走来,“阿谨,我去让阿彦打水,你洗洗早些休息。”
“萃萃你别过来,别离我太近!”
他又快又严肃地制止了她。
黄小萃顿时停下脚步,云里雾里,“阿谨你怎么了?”
李谨又喝了一杯凉水,道:“没什么,喝多了酒,醉……醉了。”
他垂下头,用手撑着额角,装作醉酒般昏昏欲睡,迫使自己不去看她。
这酒实在太烈,他已是越来越恍惚,怕自己失了理智把持不住,会伤害到她。
黄小萃见他如此,拉开门出去了。
李谨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又回来了,替他打来了洗脸水。
“阿谨你先洗把脸,能清醒些。”
李谨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她,目光随她所动。萃萃今晚不宜和他待在一起,可是她不住这儿,还能住哪儿?
他这个样子,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他们俩都没别的去处,留在这儿,他心里的火又愈燃愈烈,唯恐一发不可收拾。
夜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有些凉,黄小萃转身去关窗户。
“哗啦啦”的动静传来,她一回头,见李谨竟端着那盆水从头顶浇了下去,浇得自己一身湿透。
“阿谨做什么?”黄小萃惊异,顾不得等他回答,又去给他找干净的寝衣换上。
一盆水虽凉,倒也换来了些清醒,李谨勉强平心静气下来,自己洗漱更衣,上床睡觉。
李谨侧躺着,朝着窗户,背对着黄小萃。
他以为有帘子遮挡,只要不看她便没事,睡一觉熬过去就好,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即使如此,过了一会儿,他心里还是犹如千万只虫蚁啃噬,他睡不着,不止睡不着,浑身又变得燥热难耐,五指紧紧地抠着锦被。
熟悉的香味又萦绕在鼻尖,这股香味平日里很淡,今日却似被药劲放大了数倍,异常清晰,还直往他脑子里钻,淹没了他的清醒,只剩魂牵梦萦……
她轻微的呼吸声也像在扇风,点火……
一团火乍然涌上来,将他最后的理智焚作灰烬。他霎时转身,一把扯下碍事的帘子,双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拢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