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皱了眉头,“阿彦哥哥,你今晚怎么总和我唱反调呢!”
“不是不是,是你说的事我办不到,我真没逐风和佩佩能干……”
沈棠瞥了瞥阿彦,轻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阿彦急道:“小棠妹妹,你不看花灯了吗?”
沈棠已经趁着夜色走远了。
阿彦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很是不解,自言自语:“当大管事有什么好的,逐风当年要不是得学本事,不能时常追随公子,公子最亲近的人就该是逐风,有我什么事?”
城墙上,李谨还陪着黄小萃看花灯,眺望荫州城。
他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藏在大氅里,拿出来一个锦盒,慢慢递到她眼前。
“这是什么?”黄小萃好奇。
李谨道:“本来是送你的新年礼物,除夕那夜就该给你,被那场火耽搁了。”
黄小萃笑了笑,“阿谨你带我来看花灯我已经很高兴了,哪儿用破费买别的。”
“不破费,我攒了好些月钱没地方花。”李谨指了指锦盒,“打开瞧瞧。”
黄小萃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两支朱钗、一对步摇、一副花钿,是成套的头饰,颜色虽素净,但上面镶着数枚月光石,且做工上乘,整套头饰素而不凡。
“这些不便宜吧?”黄小萃小声问。
“萃萃你别管贵不贵,你若喜欢,我花再多银子都值得。”李谨看向城楼下,“前年你为了赎回铺子变卖了所有首饰,之后就算手头宽裕了你也不肯买,你是大东家,想把银子花在刀刃上,自然舍不得,可我的钱没处花,往后相公给你买。”
“你说我让你患得患失,你这样也让我患得患失。”黄小萃望着盒子里的首饰,笑叹,“哪日你走了,我也会不习惯。”
“别胡思乱想,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一定不走。”李谨神色认真。
“好好的,我赶你做什么?”黄小萃云里雾里。
李谨展颜,眺望远方,没有说话。
黄小萃还是第一次登上荫州城的城楼,城内是花灯璀璨,她到另一边看了看,城外黑漆漆。
城楼虽高,却破败,墙垛上满是疮痍,是岁月和战事留下的痕迹。
黄小萃言道:“两国从三天两头交战到偃旗息鼓开互市,天下越来越太平,是不是个好兆头?”
“好不好我们不知道,两国该如何相处让朝廷去操心就是,我们商人只管抓着机会挣银子。”
黄小萃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明。
两国国门大开,两边的朝廷都给一些商人发了通商文书,持有文书的商人可往来两国采买货物。
等商人们进了城,江渊亲自领着几个商人来了仁锦坊,他们都是冲着大夏的料子来的。
黄小萃先带着他们去西院看了看,大家做生意图的都是个长久,得让人家看看仁锦坊是否有这个长久的实力。
江渊边走边言道:“诸位应当只知麓阳的丝绸锦缎天下闻名,殊不知如今我们荫州也有织造商人,而且李夫人就是从麓阳来的,这儿产的料子和麓阳的料子一样好,于诸位而言在这儿买料子也更方便。”
一个商人点头笑说:“的确方便,更何况还有知州大人作保,我们这些外来的商人也图个安心。”
“没错,两国头次互市,难免有些不完善的地方,我们就怕买货的时候被贵国官府为难,讹些银子倒也罢,就怕连货都拿不走。”
“是啊大人,从前我们到贵国来买料子都是偷偷摸摸的,得花成倍的价钱不说,还得躲官府的盘查,丢的货数不胜数。”商人招招手,笑叹,“说起来都心痛。”
“诸位放心,只要你们的买卖合规矩,本官非但不为难,还大力支持,而且仁锦坊的货出城无需盘查,本官优先放行。”
几个商人都面露欣然。
黄小萃也颔首,“多谢江大人。”
“夫人谢我做什么,夫人仁义,敢为其他商人不敢为之事,给了这么多百姓一口饭吃,江某感激不尽。”江渊笑着揖手。
商人们看过了织房、染房等地,对仁锦坊的规模和手艺都颇为肯定。
黄小萃笑言:“诸位看了半晌,想必累了,前面备了茶水,诸位不如先去歇歇脚?”
几个商人欣然答应,“李夫人客气,请。”
黄小萃又带着客人们去了前院,到了一间屋子前。
两个小厮左右推开房门,阳光照入,所有的客人都只觉眼前一亮。
这不是间寻常茶室,里面摆着长桌,上面铺着各式各样的锦缎,光彩夺目。墙上还挂着绣品、缂丝画卷,让人目不暇接。
光让客人们看见坊中有足够的人手还不行,得让人家看看他们到底拿得出什么样的成品。
几个商人已然顾不上喝茶歇脚,围着长桌走了走,目光从众多锦缎上扫过,都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黄小萃缓步跟在后面,屋里有两排长桌,一排摆的是逐风从麓阳收来的料子,另一排是仁锦坊织的。
黄小萃先引大家看麓阳的料子,道:“织锦工序复杂,为防大家久等,朝廷刚下令通商的时候我就备了这些,都是现货,诸位若是看得上,即刻就能带着货回去。”
有商人惊讶,“都是现货?”
“都是现货。”黄小萃又引他们看另一张桌子,“这些是坊中新织的一些锦,现货不多,但诸位若今日定下,工期也不会太久。”
江渊接话:“李夫人做生意最是讲信誉,她说什么时候能交货一定会交,不信诸位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满城百姓谁不知仁锦坊的东家厚道。”
商人笑言:“我们来的时候听说了,外面的人都在夸仁锦坊,不然我们早奔麓阳去了。”
另一个商人打趣:“李夫人,两国头次做生意,咱们也是头一次做生意,价钱上你可得厚道些,别把我们北安人当冤大头。”
“这是自然。”
几个商人商量了会儿,一人道:“那成,夫人你算算价钱,若是价钱合适,咱们今日就做买卖,我们也想赶紧带料子回去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