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淡淡启唇:“我急?何兄的货也被扣下,何兄就不急?”
何长安神色淡然,“盛茗斋的货没有问题,被扣下只是暂时,待事情解决,他们总会放行,我急什么?”
李谨漠然看着他。
何长安唇角一扬,徐徐言道:“李兄连颐风别苑都住得,能凑数万两给仁锦坊囤货,会没有办法救出黄姑娘。”他摇头自答,“不应该吧?”
李谨看向何长安,顿时锁了眉宇。
他起身过去关门,将明媚的阳光挡在了外面,转身肃然问他:“你怎么知道?”
何长安不答,自顾自地说:“李兄有着通天的本事,什么人救不了,还用得着找我帮忙?”
李谨不言一字。
他能盯着何长安,何长安自然也能派人跟着他。上次他和萃萃去麓阳,何长安没有露面,但多半派了人盯着他们。
他心里拿不定的是,何长安是只知他和颐风别苑的主子认识,还是知道他就是主子。
“你怎知我找你来是让你帮忙?”李谨一笑置之,道,“你多虑了,我的娘子我自己会救。”
“那李兄找我来做什么,闲话家常?”何长安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向身边空空的茶几,“闲话家常连杯茶也不上?这是纪王府的待客之道?李兄的主子就是这样教李兄的?”
李谨的脸色冷了几分,但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何长安以为他只是纪王府的下属。
他漠然坐到对面椅子上,言:“你也说了是待客之道,你既知我与纪王府有关联,便知你对我不是一路人,还厚着脸皮讨什么茶水?”
这儿没有点灯,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远不如外面明亮,使得屋子里有些昏暗。
这下,何长安也皱了眉头,看着李谨。
李谨唇角一扬,“怎么,你想知道我为何知道你的底细?”他轻沉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何兄,你为相府效力,得聂相庇佑,不也算有通天的本事?”
何长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展颜道:“看来我猜得没错,李兄果然是朝廷中人,我还猜李兄来麓阳一定是领了什么差事,在这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有没有差事,关你何事?”
何长安也不恼,笑说:“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好奇,李兄你的来历,你的目的,黄姑娘她知道吗?”他故作疑惑,“你办差就办差,怎么还入赘了黄家?难道你的差事与黄家有关?”
李谨心里一沉,但神色波澜不兴,“我娘子知不知,又关你何事?”
“你跟黄姑娘不过是逢场作戏,这声娘子,李兄喊着不别扭?”
李谨看着何长安,眼底浮出了怒色。
何长安毫不介意,继续言道:“李兄若不怕被黄姑娘知道,想必早已借主子的名义让驻军放人,或者逼汪侍郎出面调停,怎会在这儿一筹莫展。”
“你肯主动登门,只为来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盼着她平安的人,不止李兄你一个。”何长安看着李谨言道,“我是回来救她的,这件事若处置不好,仁锦坊保不住不说,连她的性命都堪忧。”
“你若肯救,不应该奔着衙门或者军营去?还来我这儿做什么?”
何长安转眼瞧向一旁,言:“我们虽非同路人,但我能体谅李兄的难处,李兄不能出面办的事,我可以助李兄一臂之力,但我是个是商人,所以我得先和李兄谈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会救她出来,也会设法保住仁锦坊,但是在她回来之前,我希望李兄你能离开麓阳,回你主子那儿去。”何长安看向李谨,说得缓慢清晰。
李谨眉宇深锁,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要你离开她,李兄来这儿是另有目的,对她并非真心实意,想必这个条件对李兄而言不算苛刻。”何长安神色平静。
何长安的心思昭然若揭,李谨的脸色阴沉至极。
他还以为自上次荫州一别,何长安不再对萃萃死缠烂打,是已经知难而退,没想到何长安只是将这份心思也藏起来了。
“你想多了,就算没了我,萃萃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从前在她面前那般殷勤,她有搭理过你?”
何长安淡然道:“我若说那是我故意的,故意讨她厌恶,李兄你信吗?”
李谨听着云里雾里,“故意?你为何要故意惹她厌恶,难道你没动什么心思?”
“李兄你错了,我正是因为心悦于她,才不得不那样做,否则我会害了她。”何长安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长安不答,另言:“你可知,她在这儿经历的所有波澜都是因为你,只有你走了,她才能平安。”
李谨莫名其妙,“什么叫因为我?”
“荫州发生过几件不利于仁锦坊的事……”何长安顿了顿,因为他见李谨盯着他,那冰冷的眼神代表什么,他心里清楚。
李谨在怀疑是他所为,何长安摇了下头,言:“李兄你不用猜了,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是发生过什么我一清二楚。”他接着说,“别的我不便多说,只能告诉你,是有人不希望你留在她身边,别说你们在荫州城的波澜,就连我的出现,也是一场安排。”
李谨听着云里雾里。
何长安徐徐讲道:“有人让我接近黄姑娘,得到她的心,从而赶走你。”
李谨闻言惊异,倏尔笑了一声,“你说我虚情假意,你这又算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奉命接近她,但不代表我没有存一颗真心。”何长安扬唇,“我敢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而李兄你呢,你能不回上京?”
李谨转眼看向他处,没有回答。
何长安自顾自地说:“我知道她是个内敛文静的姑娘,我却对她死缠烂打,肤浅到与她说话张口闭口就是掏银子,连送她的礼物都那样世俗,最后终于把自己变成了她讨厌的模样。”
李谨默然听着,不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