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听着这话,心底的疑惑又加深了不少。
她回到院子,曹春禾已经打扫完了这儿,拉着她回去歇息。
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绿梅从前面请了个裁缝来,在勤芳院教她们裁衣的技法,如何量尺寸,画纸样。
黄小萃也只当自己不会,和其他人一块儿学。
她听着裁缝讲学,满脑子想的却是怎样才能拿到钥匙,她的时间不多了。
入夜,何府。
何长安在园子里独坐,已经两日过去,他心下已然不轻松。
她不找他要证据,又该上哪儿去寻证据?
两日了她却没再露过面。
是她放弃了?
何长安暗自摇头,她不是个会轻易言弃的姑娘,先前连他都以为她淡忘了私盐的事,回去荫州主持生意,没想到她却悄然出现在麓阳……
随从匆匆回来,拱手:“公子。”
“找到黄姑娘了吗,她住在什么地方?”何长安急问。
随从摇了摇头,“回公子,还没有,奴才到处打听,没打听到黄姑娘住在什么地方。”
“所有客栈都找过?”
“都找过,不过茶市那儿的客栈掌柜说,黄姑娘曾住在他们这儿,但前几日已经离开。”随从皱眉,“黄姑娘会不会已经知难而退,回荫州去了。”
“不会,她一定还在麓阳,只是在哪儿呢?”何长安语气沉沉,心急如焚,“我那日就不该让她走,她孤身一人在麓阳,若是被结彩坊的人盯上,她就危险了!”
“公子,黄姑娘特地穿了男装,应是有所防备,她是个聪慧的,公子别太担心。”随从又言,“高大人快到松州城了,公子是否要过去拜见?”
何长安神色沉重,他理应过去拜见,但是她还身在这儿,他要是走了,李谨又不在,她若有个好歹,谁能护她周全。
“备些礼先给高大人送去,就说我近来在忙生意,还脱不开身,过些日子一定过去拜见。”
“是。”
何长安沉默了一阵,语气凝重地吩咐:“再找找,一定要找到她身在什么地方。”
“奴才明白。”
又是一日午后,今日分去打扫账房小院的另外两人,黄小萃和曹春禾被分去了西面。
黄小萃用几个铜板和她们对换了位置,和曹春禾继续打扫昨日的地方。
这两日坊中开工钱,账房先生格外忙碌,一个下午都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黄小萃见他又出来了,空着手埋头往外走,她忙道:“我看先生今日忙碌,跑来跑去功夫都花在了走路上,先生若有什么需要拿和送的,不如吩咐我们去做。”
账房先生停下来,回头看向她们二人,“你们认识坊中的路和各个管事?”
曹春禾拄着扫帚,摇了摇头。
黄小萃言道:“我们已经来了两日,坊里的路我差不多记熟了,各位管事我虽认不全,但我可以问。”
“你这个学徒倒是懂事,成,你去各房问问他们工钱发完没有,发完了就把画完押的册子拿回来。”
“好。”黄小萃颔首。
黄小萃辗转于各房之间,收来了各房册子,端着一摞册子回到账房,送进了屋里,“东西都取来了,我清点过,没有缺的。”
“你的动作还挺麻溜,放那儿吧。”账房先生正在拨着算盘,下巴微抬,示意她放到桌角。
黄小萃放好册子,恭敬地言道:“我们日日在外打扫,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吩咐,除了送东西外,我还识得几个字,可帮着先生做些力所能及的。”
账房先生惊异,“你识字?这可难得!”他指了指墙角,“正巧,你把那些旧账簿理一理,按着月份分一分。”
黄小萃转眼看去,码着好些旧账本,堆在一起仿若小山高。
她点点头,过去整理。
账目的封面上写着月份和名目,都是去年的,但被打得很乱。
黄小萃默默收拾,余光瞧见账房先生时不时就往她这儿看,像是不放心,怕她翻开看里面。
黄小萃知道账簿不是外人能看的,不曾打开瞧过。
天锦坊在前年就被结彩坊搬空,而这些去年的账本,她要的东西里面没有,不用多此一举。
账房先生见她做事规矩,方才埋头继续打理自己的。
黄小萃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收拾好,起身回去道:“先生,都整理好了。”
账房先生偏头看了看,对她干的活很是满意。
黄小萃又言:“先生,账簿就放在这儿?我看这儿不像是个能放东西的地方,人来人往,回头丢了或是塌了,又得整理。”
“是得挪去别的地方,今日另一个人告假,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你若没事,辛苦你再跑两趟,替我放过去。”
“是。”黄小萃客气应道。
“你抱着账簿跟我来。”
黄小萃抱起其中一摞,跟着账房先生离开了屋子。
曹春禾已经打扫完了,还在外面等待,黄小萃让她早些回去歇息,不用等她。
账房先生带她去的地方果然是后院的那间屋子,钥匙就挂在账房先生腰间。
门开了,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是书本纸张之类放久的了的味道。
黄小萃看了看,里面摆着好些木架子,木架子上整齐地堆放着各种账簿凭据,看似很乱,但架子上都贴着日期和名录。
账房先生带着她来到一处很空的架子前,“把它们放这儿吧。”
黄小萃把账簿放到架子上,账簿沉,她抱着走了一路,胳膊酸痛,甩了甩手。
“你把账簿都抱过来放这儿,之后将门锁好,不可逗留,知道吗?”
黄小萃点点头。
账房先生言道:“你表现不错,回头我会给秀姑说,让你下午不用去打扫,这几日就来我这儿帮工。”
“听先生的。”
她为的就是他这句话,仅靠打扫接近这个地方不稳妥,她不能总在外面张望,而且每日还得和别人换地方。她若能进这儿帮忙,就能顺理成章地进出。
黄小萃往返了许多次才将那堆账簿收拾完,她好不容易进来这间屋子,是想趁机找她要的东西,但她方才正要去看,突然瞥见门外有人,是那个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