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愣愣地开口：“阿谨，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先离开这儿！”李谨语气急促，留心着那些侍卫，带着黄小萃从另一边离开。
李谨带她走的是僻静的小路。
行云先前来过，已驱走了路上的闲杂人等，他们此行顺利。
黄小萃回头看了看，侍卫没有跟过来，她不解：“到底发生了何事？”
“聂相被刺客所伤，听说是伤的是手和腿，今日不知怎么的脑子也坏了，发疯似的要找他的救命恩人。”李谨干笑一声，“有跟抓人犯似的找救命恩人的？”
黄小萃的掌心有些出汗。
李谨察觉到了，边走边回头看向她，“萃萃你怎么了？”
黄小萃怕他担心，摇了摇头。
“聂峥找不到人不会罢休，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先在那儿躲躲，等外面动静小了再说。”
“可是他们这个搜法，书院哪儿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有个地方他敢进不敢搜。”李谨言道，顾不上和她多说，带着她脚步飞快地回了朱雀殿，殿内外的人包括侍卫都已被遣走。
他带着黄小萃进了主殿，关上门，却面对着门站了许久。方才他还那么义无反顾，现下又有些怕见她。
他听说聂峥要抓书院上下的女子，他一时心急，为了护她周全，才草草与她见面，没想过见面之后又该如何说。
黄小萃站在殿中，看了看周围，这儿称得上是雕梁画栋，且十分宽敞，问：“这是什么地方？”
李谨缓缓转身言道：“萃萃你别管什么地方，安心待在这儿就是。”
黄小萃看着李谨，神色认真，“阿谨你怎么会在书院？”
李谨唇角上扬，“这话不该我问你？”
黄小萃慢慢坐到桌旁，垂下眸子，一时间无从答起，她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的打算。
李谨走到她身边坐下，现在他才能好好地看看她。
黄小萃慢慢开口：“我是来找世子殿下的。”
“找世子做什么？”
“自然是告结彩坊。”
李谨闻言，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李谨好奇：“萃萃你为何会想到来见世子？”
“何公子给我出的主意，我觉得可行。”
李谨眉宇深锁，“何长安的话你也听？”
黄小萃看着李谨，颦眉，“我倒是想听你说，可你说吗，我费了好些心思才跟何公子求证的事，你竟早就知道了。”
李谨忍俊不禁，轻轻牵起她的手，“我是怕你担心，对付结彩坊的事我来就好，萃萃你一个姑娘家，不该如此冒险。”
黄小萃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李谨一时语塞，屋子里也变得安静。
桌上有个小炉子，上面煮着茶，茶水烧开了，溢出来浇在火上滋滋作响。
李谨边想边道：“我不是跟表弟回上京了吗，原来表弟家中没出事，而是他领了件差事，要跟着世子来书院，我便跟他一起。”
“是这样？”黄小萃将信将疑。
李谨故作难过：“萃萃你这是在怪我不该出现在书院？难道你不想见我？”
黄小萃忙摇头，“哪儿的话。”
“那不就结了？等这儿的事办完，我们就回家。”李谨展颜。
黄小萃看了看外面，这里尚且风平浪静，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阿谨，其实救丞相的人是我。”
李谨面露惊色：“你说什么？”
黄小萃见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事情仿佛很严重，她心里也没了底，道：“昨日救了聂相的人是我，我本来是去后山找世子殿下的，路上见他受了伤，就……”
李谨今早还在担心那人会不会是她，但方才见她衣裙完好，他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没曾想……
他忙拉过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掌心的确有枚红痣，他从前就看见过。
“若是让聂相发现，他会把我怎么样？”
“会怎么样？你瞧外面的阵势，难道他还会感激你？”李谨语气急促，“你别看他是个文臣，他……”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像是侍卫们已经搜来了这个地方。
他们门外也似多了几个侍卫，有人斥道：“大胆，此乃世子殿下寝殿，你们也敢放肆？”
“本相正是知道让他们搜殿下的住处不合适，本相不就亲自来了？”
这声音低沉而凉薄，与她昨天听见的是有些相似。
“丞相大人，殿下去了小公爷那儿与小公爷对弈，不在殿中，不知丞相大人来此意欲何为？”
“打开门，让本相瞧瞧，若是殿中没有别人，本相即刻便走。”
“这……”
“世子殿下若在殿中，想来也不会拒绝本相这个小小的请求。”
李谨牵起黄小萃，压低了声音：“跟我来。”
他带着黄小萃躲进了墙边的衣橱。
衣橱里狭窄，他们挨得很近，李谨甚至听见了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禁抱了抱她，“有我再，别担心。”
黄小萃在嘴前竖指，示意他别出声。
不一会儿，外面的殿门开了。
黄小萃从衣橱缝隙看出去，见一个身着广袖白袍的男子先行进了殿里，他的步伐走得沉稳，全然不像腿受了伤的样子。
黄小萃心下惑然，往上瞧了瞧，看见了他冷峻的面容，是她昨日遇见的人没错。
他伤得不轻，换作别人只怕得卧床休养许久，而他不仅今日就下了床，还能忍得若无其事？
一个玄衣侍卫拱手道：“丞相大人，卑职方才说了，殿中没人。”
倏尔，又一个侍卫跑来道：“禀大人，人找到了。”
聂峥当即问道：“在哪儿？”
“就在殿外。”
聂峥抬眼看向殿门外，拂了袖，缓缓落坐桌旁。
黄小萃一直打量着聂相，他的言行举止稳重至极，全然不像负了伤的样子。
此人能忍常人忍不了的痛，诚然不简单。
侍卫押进来十个女子，是结彩坊的工女们，绿梅也在。
黄小萃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第一排正中的金凤，因为金凤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裙子。
她蹙眉，那裙子是她的。
殿内宽敞，她们在离聂相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止步，齐齐伏跪问安：“拜见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