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摇了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黄小萃看了看他的伤口,还好不深,只是在流血,她拿出手绢替他包扎了一下。
行云那边已经打完,剩下两个黑衣人皆被生擒,一人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两把刀,另一个受了重伤躺在地上。
“带他们回去,问问清楚。”李谨平和地吩咐,没有用命令的语气。
行云点了下头,示意下属先将人押走,他也过来瞧了瞧主子的伤,从腰间摸出药瓶,他们这些人常年在外打打杀杀,身上都带有金疮药。
他将药递给黄小萃,“此去书院还有一段路,表嫂先给表哥上上药,等到了书院再找大夫。”
黄小萃给李谨上了药,重新包扎好,扶他起来。
李谨忍俊不禁,“没这么娇气,当初鬼门关我都去过,这点小伤算什么。”
黄小萃颦眉看着他。
李谨忙道:“我家从武,小萃你知道的,习武之人受伤是常事,你看表弟,他还随身带着药。”
“先回书院。”黄小萃把李谨带回了她师傅的住处,出去找大夫。
行云关上门,回来问道:“那些刺客……”
“他们不是冲我来的,他们要杀的是萃萃。”李谨看向行云说。
“什么?”行云匪夷所思,“他们杀夫人做什么?”
“我猜高庸虽不会放过结彩坊,但也将有人盗账簿告密的事告诉了他们,结彩坊查到了萃萃头上,才恼羞成怒派人来杀她。”李谨眉宇深锁,“可是我不明白,那刺客方才喊的是萃萃的真名,而非她在结彩坊的化名。”
行云顺着琢磨,徐徐言道:“所以他们不光知道告密的是哪个学徒,还知道夫人的身份。”
“这便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结彩坊当初能放萃萃进去,可见他们对萃萃本人并不熟悉,这次为何能知道?仅仅是因为少了他们蚕食天锦坊的账本?”
“属下会加紧审问,殿下和夫人平安就好,属下会增派人手保护夫人。”
李谨喟叹:“这个结彩坊,到死还要给我惹个大麻烦。”他又问行云,“大夫那边你打点好了吗?”
“属下也不知书院的大夫有没有见过殿下,为了稳妥都打点好了,他们就算认得也不会声张。”
黄小萃找了大夫回来给李谨治伤,此间连带大夫在内,谁都没说一句话,气氛有些怪怪的。
大夫只在离开前说了要休养,不要碰水这等寻常话。
黄小萃站在窗边,一句话都没说,好似惊甫未定。
“萃萃你别害怕,有我和表弟在,他们不敢再放肆。”李谨言道,“我留在这儿陪你,往后一定寸步不离守着你。”
“我不是害怕,只是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黄小萃沉沉叹道,“还这么快。”
“这件事表弟会去查,你且放宽心,过两日咱们下山,我陪你去麓阳拿会天锦坊,哪个官再扣着不给,就让表弟收拾他!”李谨言罢,朝行云使了个眼色。
行云忙点了下头,“表哥说得对。”
黄小萃忍俊不禁。
李谨伤了右手,身边没人照顾起居不方便,黄小萃也没撵他走,留他住在了这儿。
入夜,黄小萃打了热水来给李谨净面,差了他的盘发,给他梳头。
“今日怎么没见到谢大人,他不住在这儿了?”李谨问道。
“谢大人见这几日书院还算太平,前日就下山去松州城看看,本想带我一起,又怕出岔子,还是让我留在书院。”
黄小萃方才看过他给的玉锁,好奇:“阿谨,那个玉锁上好像本该有五个玉环,怎么只有四个了,最下面的一个呢?”
李谨一时语塞,陷入沉默。
当初圣上下旨给他和太傅千金定亲,他母亲拿出这枚玉锁,要他拿去送给若若,他送了。
后来太傅被政敌诬陷入狱,身负死罪,殷家满门遭聂峥的父亲派人血洗,他父皇带着他过去的时候,阖府上下不见一个活口。他在园子里拾到这枚玉锁,最下面的环就是在那时摔坏的。
李谨只道:“本是旧物,从前不小心磕坏了,你若介意,回头我找人给你做个新的。”
“我不介意,就是觉得太贵重。”
“送给娘子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何况萃萃你如今腰缠万贯,这点小玩意与你而言也算贵重?”
黄小萃替他梳好头发,又拿出玉锁看了看,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瞧这手艺不像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李谨心里又忐忑了一下,诚然如她所说。他怕她再猜下去他不好解释,忙起身扶着她去床边,“别看了,送给你了就是你的,管它手艺如何,今日你受惊了,好好歇息才是正事。”
黄小萃侧躺在床上,望着李谨,而他伤了胳膊,只能平躺,她道:“阿谨你今天真让人刮目相看,我从前只知你聪明,学识也好,没想到你还能文能武。”
李谨打趣:“是不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白得了个文武全才做相公。”
黄小萃摇了摇头,“那我更觉得你应该有个好前程才是,不应被埋没。”
“前程有什么用,像表弟这样的?风光是风光,就是至今没空娶妻,从前我觉得没什么,可是自打有了萃萃你这样的娘子,我觉得还是有你在身边更好。”李谨扭头看向她,唇角上扬,“若是前程与你能兼得,便是好上加好。”
黄小萃没有说话,转过身平躺,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眸。
李谨唇边的笑容散了,怎么今日他一和她说掏心窝的话,她就半点回应都没有。他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他的,若是喜欢,他说要和她做真正的夫妻,她不应该高兴?
是他在一厢情愿?
李谨心里没了底。
次日,黄小萃仍旧照顾他梳洗穿衣,替他束发,一丝不苟地替他换药。
李谨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着实不解。
黄小萃出去给他拿早饭,他在屋里慢步徘徊,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解不开。
行云的人就守在院外,听下属传话说黄姑娘出了门,他抓着时机,赶紧过来禀报:
“殿下,结彩坊被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