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人走了,路人也懒得搭理林黄氏,围观的人陆续散去。
黄小萃转身离开。
林黄氏失魂落魄地站起来,等人群散去,她看见了一个身影,慌忙扑上前去,“小萃!”
黄小萃置若罔闻,和李谨继续往前走。
“小萃我是你的姨母啊小萃!”林黄氏快步扑过来,拽住了黄小萃的裙摆,“小萃我是你娘的亲妹妹,林家人把我逼上了绝路,你不能不管我啊!”
李谨回头淡淡道:“我娘子孑然一身,哪儿来的姨母?”他将裙摆从林黄氏手里拽了回来,扶着黄小萃离开。
林黄氏快步跑到黄小萃面前,当着满街路人跪了下去,“小萃,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认我是应该的,可霜儿是你的表妹,她才七岁,林家山穷水尽了,竟要把她卖去乡下做童养媳!”
“你如今还能在这儿求我,可曾想过当初我能求谁?”黄小萃握紧了李谨的手,的确是风水轮流转,要不是李谨肯接纳她,替她撑着,她不也走投无路?
路人对着林黄氏一顿指指点点,“小黄夫人做得对,他们一家子都可恶,当初做的那些事咱们都知道!”
“这下报应到自己身上,知道后悔了?”
李谨瞥了瞥林黄氏,对黄小萃道:“娘子,我们走。”
林黄氏怔了怔,慌忙言道:“你母亲有东西在我这儿!”
黄小萃止步不前,惑然回头,“什么东西?”
林黄氏沉眼道:“她之前从麓阳送来的,让我给你,可你不听话,我便一直没告诉你。”
“我娘送东西给我为何要经你的手?”黄小萃不解。
林黄氏小声言:“我不知道,反正她送到了我手上。”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黄小萃本想回家陪干娘吃晚饭,便没留在柳家吃饭,旁边就是醉仙居。
黄小萃看了林黄氏一眼,示意她进去说,又对李谨道:“相公,你替我回家看看干娘在不在,若是在,叫干娘来这儿一块儿。”
“好。”李谨看了看林黄氏,叮嘱黄小萃,“你自己小心。”
黄小萃带着林黄氏进了二楼雅间,饭菜上桌,林黄氏看着桌上大鱼大肉直咽口水。
黄小萃默然看着林黄氏,上次在街头她碰见过林黄氏母女,那时她们身上便已不见绫罗绸缎,今日林黄氏穿的也是当初那身布衣,在地上蹭了一番,有些脏污。
“当初我和你舅舅那样对你,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也不求你可怜我,只要你能救霜儿,我就把你娘的东西给你。”
黄小萃端起茶杯送到唇边,不言一字。
“那东西应该很重要,不然你娘不会送来给我,我虽也恨你,但你娘是我亲姐,她的遗物我也不会随意处置,我现在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林黄氏正色道。
“林家为何会休了你?”黄小萃不解。
当初她与林家闹得水火不容,林黄氏一心向着林家,林家也没计较,这两年恩怨淡了,林黄氏反倒被休,应当不是因为她。
“黄小贵鬼迷心窍,想轻薄林文婵,被人给撞见了,林家把小贵和你舅舅打了一顿,又怪到我的头上,说我引狼入室……”林黄氏愤然道,“他们就是看中了那户人家给的彩礼钱,急着把霜儿卖出去换银子!”
黄小萃仍是满心疑惑,她到现在才知她娘去世前还留了东西,既是给她的,却没有托人直接送来,而是拿去给了林黄氏……
“林家全家上下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为了撑面子还舍不得放两个小厮和婆子,林家已经穷疯了,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林黄氏急道,“小萃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黄小萃看着林黄氏,徐徐启唇:“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那是你娘的东西,我留着本就没什么用!”
黄小萃沉了口气,道:“先吃饭,吃完找间客栈住下,去把东西取来,明日给我。”
林黄氏见黄小萃的语气虽冷漠,但已然答应,她松了口气,拿着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李谨回来了,他走得很快,但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干娘呢?”黄小萃问。
“家里没人,我一路过来问过城东的铺子,也没见着人,说不定在城西。”
李谨进来坐下,见林黄氏像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席卷着桌上,他和黄小萃都没了拿筷子的心思。
等到林黄氏吃完,黄小萃将林黄氏安置在酒楼旁的客栈,和李谨慢步回家。
“你们聊好了吗?她手上真有东西?别是她在骗你。”李谨边走边说。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何况她想让我救她女儿,她若骗我,她女儿还能逃出林家的魔掌?”
“萃萃你打算如何,去和林家谈买卖?”
“我跟林家没什么好谈的,他们为了一百两银子能卖自家孩子,见钱眼开,毫无人性,我若去跟他们谈,不是坐等被讹?”黄小萃望了望天上,如今天黑得晚,这会儿还亮堂,她道,“想来县令大人现在刚吃完饭,咱们和大人许久没见,去县衙看看大人吧。”
黄小萃和李谨来到县衙,程县令亲自迎了出来,笑着拱手,“小黄夫人,李公子,真是稀客,快里面请!”
程县令带了他们去厅堂坐,让人上了最好的茶,笑言:“前些日子茹茹还来过信,说她在书院碰见了小黄夫人,对小黄夫人多有不敬,让我若见到小黄夫人,代她给小黄夫人赔个不是。”
黄小萃只是客气一笑,对此事没有多言,不过看来程茹茹多半把她师傅的事也一并告诉了程县令。
“听说小黄夫人去了外地做生意,那李公子呢?又在何处高就?”
“我娘子在身边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李谨淡然答。
黄小萃言道:“县令大人,请我们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实在是有一桩急事想麻烦大人。”
程县令忙问:“什么急事?小黄夫人但说无妨,只要是本官帮得上的,本官一定替小黄夫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