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言道:“是啊,我是不了解她,说她爱女儿吧,她又将黄小萃关在乡下,麓阳黄夫人富丽奢靡,她一人独住,她的宝贝女儿连脚都没踏进去过,而且从不让黄小萃插手生意;说她不爱,但凡黄小萃有个病痛,她又急得跟什么似的,还处处为黄小萃考虑,就连接济苏家都只为给黄小萃找个好夫婿。”
李谨从前也觉得黄夫人的做法很是矛盾,让人难以理解,原来连孟氏也同样疑惑。
他忽然想起来孟氏说黄夫人之前在上京做工……
李谨即问:“黄夫人去过上京?她在上京待了多久?”
“八九年吧,听说她回乡的时候就带着黄小萃,那时黄小萃也不过七岁,是大姐在上京生的,说不定也与我一样,被哪个高门大户的公子给玩弄了,又被人家连人带孩子一起给撵回了乡。”
李谨眉宇深锁,萃萃七岁回乡,算上时候好像是有些巧合。
“你可知黄夫人之前在上京做什么?”
“她从没主动说过,但我问过,她只说是跟着人学手艺去了,回来做生意的本事都是人家教的。”
李谨一面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一面又觉得仅凭着三两句话无法断定什么,事实到底如何,他还得再去查查。
他看了看孟氏,“你方才不是不肯说,如今怎么到舍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还不是因为殿下你面子大么?”孟良惠自嘲般地笑了笑,“落到你手里,我还有什么活路可言,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活路,若高府无恙,殿下只当我是在为你答疑解惑,若高府有个好歹,请殿下饶过他们。”
李谨淡淡道:“你好像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殿下你不会在这儿处置了我,你得把我押回上京,而天玄司真正的主子还不是殿下你这位少主,我若在令尊面前说她两句不是,殿下若对她一往情深,不会因此焦头烂额?”孟良惠笑言,“要毁一个女子的名节,只需一句话就够了,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轻巧的事。”
李谨冷了脸色。
傍晚,他紧赶慢赶地回到住处。
这几日她忙于生意时还好,无暇分心也就无暇想起孟氏,他怕她孤身一人在家会胡思乱想,才赶着回来陪她。
李谨回到房中,见她正在收拾行李,“萃萃你都安排好了?”
“嗯,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交给小六我放心,其他县城的生意也有各自的掌柜看管着,回头劳烦逐风定期来看看账就是。”
“那你呢,真决定去上京?”
黄小萃看向李谨,点了点头,“等逐风到了,我把那几把钥匙的谜题解开就动身。”
李谨走到床边,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惑然问道:“从前我怎么叫你都不肯去,如今怎么开了窍?”
黄小萃转过身来,望着李谨莞尔一笑,“因为经历了这些事,提醒了我得珍惜值得珍惜的人,若能在上京站住脚,往后咱们想待在麓阳就待在麓阳,想住在上京就住在上京。”
李谨展颜,这就代表她彻底接纳了他,只要他们一条心,不管前面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会带着她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他俯下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黄小萃愣了一下,背过身去,默默收拾衣裳。
李谨忍俊不禁,他的娘子依然脸薄如纸,就他也帮着叠衣裳,问道:“萃萃,我刚才去见过孟氏,她说了一些从前的事,说黄夫人从前去过上京,你应该是在上京出生的,你有印象吗?”
黄小萃云里雾里,“我生在上京?”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李谨不解:“你的记性是怎么回事,怎会有人到了七岁还能忘记从前的事。”
“我娘说她带我回乡的时候因为赶路太累,我生过一场大病,烧迷糊了。”黄小萃想了想,她每回想从前的事,脑袋就不太舒服,“我不记得我在哪儿生的,也不记得我有没有去过上京,但是我好像去过松州。”
“去过松州?”
黄小萃点头,“松州有间烧饼铺,我总觉得我吃过他家的饼,也许我娘带我回来时有从松州路过。”
麓阳。
他们离开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天锦坊和黄府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是谢教授派了家中老管家来帮着打理,不仅将府中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园子也修整了一番,移去枯萎的花花草草,种了新的草木。八壹中文網
荷塘里的荷花是从谢府新挪过来的,她师傅还送了她几条锦鲤。
黄小萃坐在荷塘边喂鱼,几条大锦鲤聚在一起,围成了一朵花的形状争食物。
她唇边挂着浅笑,抬眼间见荷塘对面几座假山的摆放也犹如绽开的花。
黄小萃唇边的笑容散去,眉头渐渐皱起。
李谨偷偷从别苑调了个可靠的管事过来,充作新招的管家,负责打理黄府上下。他正和管家往花园来,边走边交代着买下人的事宜,见她愣坐在那儿,不知在看什么。
他让管家先去忙,独自走到黄小萃身边,见荷塘里的几条鱼正张着嘴在等投喂,而她握着鱼食在走神。
李谨笑了笑,拿过鱼食替她喂鱼,“萃萃你在看什么呢?”
黄小萃回过神,牵着李谨往那几座假山走去,“阿谨你跟我来。”
他们来到假山丛里,这儿的确有几座假山的位置与其他的不同。
假山的摆放应是无序的,才显得有一番错落的美,可这几座假山挨在一起,犹如一朵绽放的花。
黄小萃摸出那串钥匙看了看,每把钥匙上的一端也是延展出去的,犹如一朵花。
这几座假山后面仍是假山丛,还有个假山石堆成的门框,通向假山丛深处。
黄小萃和李谨穿过石门进了假山丛底下,走到了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四个方向都有光亮,都能出去。
“萃萃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李谨不解,却见黄小萃边走边四处瞧着,像在找什么东西。
黄小萃不光看,还摸了摸两边的山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处。她将三个方向都走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发现什么,最后还是回到了十字路口,
她抬头望了望,目光一下子定在了头顶的山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