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法师登上高台时,草席上的信徒起身,跪拜佛门。菊生照样学样,努力思考可以逃跑的由头。“太子妃娘娘,民女感到肚子疼,许是昨晚吃坏了东西。”
菊生跪坐在草席上,微微侧身,悄声道。“菊生姑娘,慧安法师还没讲经,你就离席,会被慧安法师认为,你对佛祖不敬的。”
康玲珑轻声道,表情肃穆。菊生听后,扁了扁嘴,竟是无言以对。慧安法师今日讲的是《大菩萨藏经》。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言无量者,无量有情为所缘故,行无量福故,感无量果故。菊生听明白了,四无量指的是佛祖为了普度无量众生而应当具备的慈、悲、喜、舍四种德行。“菊生,你不必被佛祖度化。”
阿瑛咬牙切齿道。语罢,菊生几乎抱着小脑袋,思忖逃脱法子。虽然她不懂太子妃娘娘为什么要算计她,但是她相信阿瑛,阿瑛是她的同伴。“太子妃娘娘,刚才我说肚子疼,是骗您的。其实,我不想晒太阳罢了。一白遮百丑,要是变黑了,崔公子不喜欢怎么办。”
菊生垂下一双胡乱转悠的水杏眸子,小声道,像是怕被自己听见。可惜,康玲珑见过太多擅长伪装的女人,她轻轻摇头,尚未开口,就被宝珠抢过了话头。只见宝珠缓缓起身,换到菊生旁边,温婉一笑:“菊生姑娘不必担忧,我这里有雪肤膏,抹上几日,保证你肌肤胜雪,比现在的容颜更加迷人。”
好吧,菊生这回更加无话可说,只能冲着阿瑛耸了小肩膀。佛曰:乘六度船筏之法,从生死大海之此岸,度到涅盘究竟之彼岸。六度分别是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菊生觉得,佛祖要不要度化一下阿瑛,阿瑛快被她气炸了。“太子妃娘娘,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求子,就是上会昌寺瞧一眼慧安法师,然后吃顿美美的斋菜。我要是在这里露脸太久,恐怕会伤了崔公子的心。他以为我打算奉子求婚,他大概不高兴的。”
菊生无奈叹道。紧接着,阿瑛也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骂醒菊生。开口闭口都是崔公子,被睡之后就脑子进水。再看看她阿瑛,也被死赵粉睡过,琢磨的却是要杀了这个混蛋。“菊生姑娘,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二弟,他可以为你发疯。”
康玲珑轻声笑道,多瞧了菊生一眼。这么普通的民女,居然可以治愈二弟。许多贵女背地里都咒骂小玉匠心机深不可测。可是,康玲珑阅人无数,发现小玉匠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女。没有二弟暗自护佑,早被贵女玩死。所以说,权力是个好东西,多少人趋之若鹜。“太子妃娘娘,崔公子不会发疯的。”
菊生嘟囔道,尔后捂住嘴巴,唯恐她念叨太多崔公子,惹得阿瑛愈发气恼。四摄法,摄受众生,分别是布施摄、爱语摄、利行摄、同事摄。菊生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了,思索着要不直接开溜,担下这冲撞了太子妃娘娘的罪名。反正,她手头还有银钱,可以破财消灾。于是,菊生鼓足勇气,站起身子,向着慧安法师行了佛礼。慧安法师不经意间扫过菊生,还有康玲珑,微微点头。太好了,慧安法师都不介意,太子妃没有缘由发问她吧。奈何,宝珠故意扯住她的裙角,教她不敢动弹了。呜呜,宝珠怀有身孕,她当真不能乱动,便提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阿瑛。阿瑛见状,抚了抚额头,撑开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阿瑛动用了七成功力,挥动油纸伞,掀起小面积风沙,逼迫宝珠松手。然后,菊生难得机灵一回,跑得贼快,不敢回头。“哎呦!”
菊生突然撞上一堵肉墙,疼得飚出泪花。“菊生,你是特意过来看望我和陆院长吗?”
况廷风笑道,和陆院长一起,站在舍利塔下,犹如一对璧人。呸呸,都是好看的郎君,菊生暗地里偷乐着。“菊生,你来得凑巧,无垢法师亲自下厨,给慧安法师举办接风宴。”
陆琚负着双手,沉声道,极力掩饰内心的激动。菊生还小,贪恋二皇子殿下的好颜色,他可以体谅。只要菊生没有嫁给二皇子殿下,他愿意默默等待。“好哇,多谢陆哥哥与况大人。”
菊生欢快地鼓掌。“菊生,你叫我什么?”
陆琚竟是桃花含笑。“陆哥哥呀,你不是听过我这么喊。不过,在崔公子面前,我有点不敢唤你,他醋意太大。”
菊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髻。“菊生,那你能不能也叫我一声哥哥。”
况廷风调笑道。“况大人,你和太子妃娘娘很般配。”
菊生俏皮一笑。语罢,况廷风折断了柳条,把玩在掌心,作势要教训一番菊生。而陆琚一边很不厚道地偷笑,一边不着痕迹地护在菊生前面。“菊生,你看陆闷骚多贴心。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喜欢嫁给年纪大的男人。因为老男人会让着你,包容你的胡作非为。”
阿瑛打趣道。菊生听后,很想反驳一句,阿瑛又为什么爱慕董晏呢。当然,菊生胆小,怕疼好哭,只能认怂。晚膳时分,陆琚领着菊生、况廷风,前往斋堂。无垢法师来得早,十分热络地同陆琚打了招呼,随后瞟一眼菊生,笑而不语。主菜是罗汉斋。烧红炉子,支起砂锅,将发菜、冬菇、冬笋、素鸡、鲜蘑、金针、木耳、熟栗、白果、菜花、萝卜、豆腐、腐竹等各类素材倒入,色彩斑斓,鲜香扑鼻。小菜则有煎春卷、烫春芽、烧春菇、白莲汤、玛瑙卷、素什锦、豆腐羹、傍森鲜、乾坤袋等等。菊生大饱眼福,咽了口水,暗暗催促慧安法师快些到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来迟了。”
慧安法师不爱穿大红袈裟,披着玉色常服,眉目如画,气质绝尘。菊生瞅着瞅着,不禁感慨,大齐真是人杰地灵,连一个法师都生出仙姿。咳咳,她不应该对慧安法师大不敬。“难怪六根未净,长得俊逸了。”
阿瑛冷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