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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大柱(1 / 1)

殷秀才失魂落魄地走后,崔瑢变得异常安静。菊生和阿凡,忙忙碌碌,烧满了一桶热水,供崔瑢沐浴。崔瑢静静地坐在靠背椅上,竟然没有过来帮忙。“崔公子,我先去歇息了,明天有得忙活。”

菊生轻声道。崔瑢听后,打横抱起菊生,跳入浴桶,湿了个彻底。“崔公子,我洗过了,不想玩鸳鸯浴。”

菊生也是有脾气的,抓了崔瑢的衣襟,瞪大一对湿润润的水杏眸子,恼道。“菊生,这单生意别接。”

崔瑢叹道,感到疲惫。“崔公子,为什么?”

菊生问道,眸光澄澈。语罢,崔瑢吻了吻菊生的眼睛,感觉意犹未尽,又吻了吻菊生的唇瓣,低声道:“安康多金矿,自古便有金州的别称,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埋葬在安康的尸骨,足够堆积成山。所以,父皇将安康的采金权收归于太府寺,统一管理,确保淘金者的安全。也就是说,如今的安康,所有淘金者记录在册,近三年没有死亡案例。”

“菊生,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假装没有听懂。”

崔瑢握着菊生的肩膀,眉眼染上淡淡的春愁,犹如被江南的杏花烟雨笼罩。菊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尔后垂下眼睑,并不说话。崔公子的意思是,替殷秀才打造玉俑是小事,若是牵扯出这背后的死因,恐怕要撼动长安某个权贵的根基,就是大事。“崔公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菊生小声道。话音刚落,崔瑢将菊生扑倒,决定还是鸳鸯戏水。老实说,当他发现狗头金时,满脑子的阴谋阳谋,早就思索出一百种借机削弱太子势力的妙策。近三年,执掌太常寺的正是工部尚书段慈恩之子段琏。而段琏,迎娶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宝珠为妻,不管他是否做过任何一件对太子有利的事情,也会被列为太子党羽。可是,他不愿意让菊生牵扯其中,便挑明了其中利害。上次,菊生差点就饱受了宫刑,至今想起,都是心如刀绞。“崔公子,不要睡服我,我即使妥协了,也会反悔。”

菊生别过酡红脸蛋,酥酥软软的嗓音,像是小猫咪在叫春。菊生猜想,殷秀才其实是认得狗头金的。他声称,长春巷大大小小的作坊,都去了一遍,应该是没有人胆敢接下这单生意,而殷秀才只有狗头金作为报酬。殷秀才寻到璞玉记,看重的不是璞玉记,而是崔公子。就是不知道,阿瑛有没有提前洞悉一切。咳咳,阿瑛现在醉卧南风馆,不小心睡了个戴半边石榴花纹金面具的小倌,哪里有这谋略,识破殷秀才的心机。阿瑛只是单纯地嫌弃殷秀才没钱还要打造玉俑罢了。“崔公子,放心吧,我不像你所见那般无能。我既然答应殷秀才,为他哥哥打造玉俑,最多还一个真相给殷秀才,其余的也没这个本事做。”

菊生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话音刚落,烛花爆裂,盖过菊生的惊呼声。崔瑢当真是想睡服菊生,便表现得格外卖力。可惜,一夜好眠,醒来时,崔瑢抬眼看不见菊生,赤着双脚,奔向铺头,瞧见菊生正坐在水凳上忙活个不停,竟是觉得不够真切。好像…好像菊生已经去世多年,他看到的只是幻影。“菊生,不许离开我。”

崔瑢将菊生紧紧搂入怀里。“崔公子,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但是,我也不想当王妃。”

菊生笑盈盈,双颊晕开娇美粉色,眼波流转淡淡光华。那一刻,崔瑢就知晓,菊生从来不是弱者。于是,崔瑢与菊生分食了一张古楼子,便去吏部当差。“东陵玉要用上等解玉砂,也就是石榴红。除了老子,谁还能不辞辛苦地为你配制上等石榴红呢。”

阿瑛喝断片了,只当浑身上下的吻痕是被狗啃了,趁着日头出来之前,终于飘回璞玉记。尔后,抬眼就瞧见了搁置在四仙桌上的狗头金,顿时猜出殷秀才的居心不良。“阿瑛,狗头金哦,说不定可以安康一夜游。”

菊生笑呵呵。然后,菊生挨了阿瑛一顿爆栗子,却没有飚出泪花。嗷嗷,阿瑛的霹雳手居然变得柔软无骨了,不会被男人春睡吧。菊生这回不能偷笑了,默默地猥琐即可。捣砂、开玉、扎碢、冲碢、磨碢、掏堂、上花、打钻、透花、打眼、木碢、皮碢,每一道工序,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打造出的玉俑,难以描摹死者生前的风貌,只是没有灵性的死物。爷爷说,玉匠这份职业,未来或许会消失。菊生当时觉得不大可能吧,她可喜欢玉石了。不过,越是日复一日地打造玉俑和玉蝉,她就越觉得单调、无趣、寂寞、疲劳,好像眼前的世界不再真实。当然,阿瑛和崔公子,都是真实存在的,还充满色彩。崔公子,我说不想当王妃,大概是骗你吧。十四天后,殷大柱玉俑打造完毕。菊生特意将崔瑢赶回皇子府,与阿瑛啃着烤羊肉串,一起守到子时。子时,阿瑛闷着烧刀子,被体内放大的玉蝉折磨得滚来滚去,犹如万箭穿心的剧痛,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倾听芭蕉树叶摇曳的声音。子时,菊生左眼曜石黑,右眼丁香紫。“阿瑛,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有人在看着你。可是,除了我,没有人能够看见鬼魂。”

菊生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菊生,你能不能别这么胆小。”

阿瑛艳艳一笑。一袭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从不遮掩玉白细腻风光。阿瑛永远是活色生香的阿瑛,尔后听得明显的咽口水声音。阿瑛转过身子,准备好同殷大柱鬼魂打招呼,却吓了一大跳。至于菊生,后知后觉地辨认出殷大柱鬼魂,吓得嚎啕大哭,只想躲入崔公子的怀抱里,求个温暖的安慰。原来,殷大柱鬼魂,没有站在玉俑旁边,而是附着在狗头金上。然后,拖着笨重的狗头金,一蹦一跳,诡异得很。“菊生,你有没有发觉,现在的鬼魂,依恋起人间。”

阿瑛习惯性轻拍菊生的背部,笑容美艳。然后,殷大柱鬼魂再次咽口水,被一片突如其来的芭蕉树叶,打得翻腾起跟头,发出更加响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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